一路上,二人互相交换了意见,除了觉得那太守应承的太过干脆之外,倒也无甚异样。
不过夏安还是对此有所猜疑,兴许他本就疑心过重。
执事观内,柳若殊似乎心情不错,一扫白日的疲惫,竟还有兴趣同几名下人在观中空地上种花。
翻了翻土,待种子下地之后,柳若殊指尖触地向其中注入灵力。Χiυmъ.cοΜ
顿时,观内变得花团锦簇、姹紫嫣红,花香弥漫在整座观内,令人如痴如醉。
在这等秋冬时节,满院的野花便令人心境不由得缓和几分。
刚踏入门中,周清流嗅着花香,摇着折扇心情大好,不时称赞着柳若殊。
唯有夏安双目一凝立于旁侧,不知柳若殊这般打的什么算盘。
在渡天阁内,他可领教过沉花阁的手段,借助花香花粉杀人于无形。
储物袋中,还有余下的几枚怜花转气丹。
夏安始终很提防柳若殊,在察觉到花香后已服下一枚丹药。
“真是太感谢柳姑娘了。”周清流上前,笑眯眯的抱拳道,
“我这执事观内,许久未曾见过这般生机勃勃了。”
“周大哥客气了。”柳若殊掩面一笑,目光特地从夏安身上闪过。
夏安面色阴晴不定,待柳若殊返回偏房后,才凑到周清流身旁,向他传音道,
“要留意这些野花。”
“为何?”周清流一愣,嗅着阵阵花香神思恍惚,
“距离如此之近,传音作甚?”
夏安白了他一眼,“沉花阁手段便是借助这些花来施展,虽然如今是友非敌,但还需留个心眼。”
周清流哈哈大笑,拍着夏安肩膀道,
“陆兄多心了,大家都是仙盟所属的人间修士,不该相互猜疑才是。”
夏安没有说话,只是抬手示意周清流他去歇息了。
他是看在周清流为人上才对其加以提醒,毕竟如今互为同僚,夏安也不好多说什么。
在迈入自己空房之后,夏安简单理了理床榻,随后盘膝坐在塌上,引天地灵气入体修行。
他脑海中还在重复早些时间所见之事,根本静不下心。
沉思片刻后,夏安终于明白自己在府邸内所察觉到违和感来自何处。
神态,便无论是那与自己过招的持枪男子,还是兰太守父子,他们的神态都相当不自然。
就像是受人操纵去说那般话、行那般动作。
不,若是单纯操纵必将会破绽百出,更像有人在他们的脑海中,为他们准备好应付这些事态的方法。
自己与周清流拜访太守府,对于那些人而言,不过是将脑海中发生的事情再演了一次。
想至此处,夏安不禁皱起眉头。若是瑶池的人,凭神识能办到那种事?
在自己与周清流前往太守府的路途中,府邸那边大致已提前得知了他们的消息。
夏安还在沉思当中,房门外,传来阵阵叩门声。
“进来。”夏安轻声说。
少女携沁人心脾的花香推门而入,斜倚在窗旁浅笑着看向夏安。
“柳姑娘,何事?”夏安眯起双眼。
“陆大哥怎如此生疏?”柳若殊嬉笑道,
“仙盟同时派我们二位于边境历练,作为同僚该互相照应才是。”
她手指从夏安搁在桌上的黑尺上划过,轻声道,“陆大哥这兵器,同我一位友人所使的戒尺很像呢,莫非是同一把?”
她转头看向夏安,眼中含笑。
“柳姑娘说笑了。”夏安道,
“无刃剑罢了,在下能力不济,宗门并未传我仙剑。”
柳若殊笑着点了点头,随即从怀中取出一个黄布包裹。
她将黄布散开后,露出其中数枚泛着寒光的银针。
“陆大哥不妨猜猜,这是何物?”
夏安瞳孔一缩,他同方临水交过手,自然不会认错,
“乱神针?!”他微微一惊,抬头望向柳若殊,“从何而来?”
“白日在城中闲逛的时候,一位老先生贩卖此物来着。”柳若殊食指轻点下巴思索着,
“我强行撬开他的嘴后,你猜猜,是他从何处偷来的?”
夏安皱起眉头,“莫非是太守府?”
柳若殊捂嘴,显得很是惊讶,“陆大哥这都能猜到,他的确是从太守府内的护卫修士身上换来的。”
“不过太守府内为何会有魔族物事?是从战场上缴获么?”
少女小心翼翼的收起那些乱神针,似乎对此爱不释手。她没有多说什么,只留给夏安黄莺般的笑声同身段款款的背影。
虽不知那些乱神针的来历,是否真如柳若殊所说那般,但这更坐实了夏安的想法。
在少女离开后不久,他缓缓起身,从储物袋中取出当日盟主赠他的遮阴幕,将其如外衣般披在身上。
一瞬间,夏安的气息异常突兀的于广阳城中消失,即便是周清流亦察觉不到。
就算地仙亲至,遮阴幕同样能阻拦住他的神识。
他轻推开房门,听着执事观内各处传来低沉的鼾声,而后一跃而起,身形渐渐消失于夜空中。
“不像啊……”柳若殊站在窗边,望着夏安远去的背影,低声自语。
夜幕下的太守府,铜墙铁壁尽数染上一层黑幕,如坚不可摧的要塞,又如咆哮的巨熊。
夏安悄然落在府边数丈高的拱墙上,好似夜中等待捕食的斑鸠。
身前不远处,先前交过手的持枪男子正端坐在拱墙之上。似乎出了夏安同周清流犯府的事后,他便一直坐于此处片刻不离。
但饶是半步地仙的他,即便夏安距他如此之近,在遮阴幕的覆盖之下也丝毫不曾察觉。
夏安翻越拱墙而下,贴着墙壁快步疾行。
夜里府中也是漆黑一片,只有内院书房同侧室偶有烛光亮起。
夏安为防止被人察觉,并未放出感知,只凭借视线勉强前行。
几名人仙有说有笑的同夏安擦肩而过,却全然未曾察觉这笼罩于遮阴幕之下的少年。
“怎觉得周围有股阴风掠过?”一人略有疑惑的挠头。
“你喝多了吧。”他一旁的同伴嗤笑道。
那人抬头望去,只能感觉到吹过的阴风,却是连一物都观察不到。
夏安悄然跃上屋檐,几步后便出现在书房上方。
他咬破指尖将血染在眼角。
灵视开启。
虽不能完全透过砖瓦看清内部的景象,但灵视却能让他看清楚书房内留存数人的魂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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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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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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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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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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