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拿回来了?”夜枭问道。
南弋点了点头,并未说话。
“主子在里面,你进去吧。”
君烨此刻坐在院子里树下的石凳上,面前放着一壶酒。
南弋闻见空气中浓烈的酒味,便知道君烨喝了不少的酒。
说实话,她倒是第一次见君烨喝酒。
“南弋,参见王爷。”
君烨淡淡看了她一眼,手中正拿着一个玉骨瓷的酒杯。
“是你啊……”
南弋见君烨神色无常,与平日里也没什么区别,可说出的话让人觉得有些怪异。
“东西拿回来了,还请王爷过目。”南弋将瓶子放在君烨面前的桌上。
君烨打开瓶子,微微轻嗅,便放下东西:“做的很好。”
“是属下的本分。”
“可有其他情况?”君烨淡淡道。
“属下出了客栈,有两人开始跟踪。不过,属下并未暴露自己。”
君烨点了点头,并未说话,像是在思考什么。
半晌,南弋见君烨没有了动静,便想着离开。
可刚要开口,听见君烨冷不丁质问道:“你的头发和衣服是怎么回事?”
他似乎没有见过南弋穿过紫色的衣裳,也从未见过她梳过这般精致的发髻。
打量着打量着,他却发现南弋右手腕上系着紫色的丝带。
君烨眸色一冷,生出自己都没发现的怒气。
“为了隐藏行踪,属下便买了一身衣服,换了打扮。”南弋实话实说。
“丝带呢?也是你自己系的么?”君烨冷冷的看着那藏在南弋手上的紫色丝带。
丝带?哦,南弋差点忘记手上还有个丝带玩意儿。
“丝带是成衣店送的,说盛京女子水阳节都会系丝带。”
南弋察觉到君烨有些不对劲,附加了些解释。
君烨心里压下愠怒,可又什么都说出不出来。
盛京女子在水阳节是会系丝带在手腕上,却分左右。系在左手,乃为已经成年定亲或无意说亲的女子;而系在右手,乃是有意寻夫婿有意说亲。
而南弋,是把丝带系在了右手。
君烨看着一脸无知的南弋,终于发现自己有些失态,便轻轻抬手咳嗽了一声。
“无事便退下吧。”
提着花灯,南弋回到了自己院子,小黑此刻窝在门口的小窝里,旁边有几块鸡骨头。
“又去偷吃了。”
看来,她不投喂这猫儿也不会饿着。
这两日厨房总说丢了东西,原来是被这厮给偷了。
君烨独自饮了杯酒,看着桌上那白色的瓷瓶,想着方才南弋脸上那冷漠的表情。
今夜张府里的暗桩,他只动用了部分。
他在试探,试探南弋到底藏了多少能力。
和他想象的一样,南弋很聪明。
但是,也聪明得过分。
“夜枭。”
“主子有何吩咐。”
君烨将瓶子丢给了他,道:“你亲自走一趟,将东西送回宗门,其他的一概不管。”
夜枭接过,“是。主子可有其他要转告老爷子的?”
“怎么,你很闲?”君烨扫了过去,半挑眉问道。
夜枭意识到自己多嘴了,认了错便拿了东西退了出去。
主子已经有几年没有回子霄谷里,更是许多年没有回宗门。
老爷子近年频频闭关,身体也是一年不如一年。
主子不愿意回去,也不愿意见到老爷子,并非主子薄情,到底是心中有怨。
南弋换了寝衣,用食指摩挲着脖子上的项链。
“容家……容小爵爷,容浔。”
那双眼睛,倒是像。
只可惜,容貌气度却无一分半分相似。
南弋随手将发髻拆开,墨发顷刻间落满了肩头。
她看向镜子里的自己,瞧见与上一世无二的脸,眉眼更加精致。
今日发生的事,南弋一一捋过。
君烨没有多问跟踪她的两人到底什么人,或许他自己早就清楚。
她不相信,张府里面就没有他藏着的人。
可今晚跟踪她的人和张府的人,却又不是一路的……
除了张家之外,盯着煜王府的,还有什么人。
这一日,城南倒是热闹。
“听说了吗?祁兰国的清元门少门主要来给咱们圣上贺寿!”
“来的人谁不知道啊!听说那慕少门主一表人才,武艺双绝,不愧是下一任清元门门主。”
“清元门在祁兰国有那般势力,富可敌国不说,弟子众多,练器一绝。不知这次慕少门主给圣上带了什么贺寿之礼。”
“二殿下在此地等候许久了,怎么还未见清元门的人来?”
君睿奉令,在这正南城门口处等候清元门慕少门主,而四处的百姓也挤在道路两侧,就等着见那慕少门主的风采。
君睿骑在马背上,玉面白冠,风流倜傥的模样惹得许多女子芳心暗许。
一个侍卫禀告说清元门的一行人已经入了外城,已经过了护城河。
果然,不多时,君睿便远远见着一行衣着打扮相同的人骑马而来,护着一道来的马车。
走近了以后,众人看到清元门的人皆配刀配剑,武器不一,来者不过十数人,都为男子。
君睿下了马,一旁的侍从也等待着迎接。
清元门是祁兰国数一数二的宗门,对于那清元门慕少门主,他这一国皇子也不敢怠慢,毕竟清元门的生意,可是各类各样,遍布天下。
装饰普通的一辆鸦青色马车缓缓停了下来,驾车的人恭敬打开车门,对着里面的人道:“少门主,我们到了。”
一身绀宇锦衣的男子半含着笑从容地从马车上走了下来,刺绣绸带束发,半披在身后,手中执一把纸扇,站如青松,清冷疏离。
慕修然嘴角噙着笑,一双微长的凤眸也打量着面前的君睿。
“恭迎慕少主。”
“宁王客气。劳烦宁王相迎,倒是过意不去。”
“慕少主一路舟车劳顿,驿站已经打点妥当,可以下榻休息。”君睿道。
“如此,那便有劳宁王。”
君睿微微颔首,领着清元门的人进了单独的驿站,好生安置。
在君睿临走之前,慕修然送了他一样东西,说是不足挂齿的谢礼,是个小玩意儿。
冷初快速地将随行的人安排了一下,便到了慕修然的房间里。
“少门主。”冷初关了房门,恭敬道。琇書蛧
慕修然把玩着手里的折扇,漫不经心道:“如何?”
“人都安排下去了,城内城外都有咱们的人。”
“那就先这样,我累了,无事不必烦我。”
慕修然话语里透露出些许不耐烦。
“是,少门主。”
慕修然揉了揉眉心,微微叹了口气。
来这龙腾国,他是别有目的。只是,父亲母亲交代的事,这一路查探过来,还是一点线索也没有。
其实,他也早就派人来查过,只是没有死心。
十几年了,哪有那么容易能够找到。
他想起临走之前,母亲殷切的目光,若是此番还是毫无消息地回去,恐怕母亲又要病上一场。
叶思莞坐在一处茶楼里,方才清元门的人和君睿的侍卫浩浩荡荡地从未央街走向城北处,经过了此处茶楼。
“小姐,这清元门的人才来了十数人,那后面拉的马车里也不知是什么贺寿之礼。”
叶思莞轻声开口道:“清元门乃是天下宗门翘楚,此番慕少主贺寿,带来的东西自然不是凡品。”
“奴婢听说,这清元门慕夫人本是有两个孩子,慕少主为长子,另一个孩子被慕家养护多年,是男是女外界之人且不知道呢!”
叶思莞喝了口茶,若有所思。
她自然是知晓当年慕夫人曾有过第二个孩子,江湖上的人传那第二个孩子身体孱弱,或是传痴傻呆愣,或是传早已夭折,或是传秘密教养。
至于真假,无一人知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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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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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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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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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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