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女眼底顿时弥漫起骇人的杀气。

  手落在腰间玉扣上,轻轻一按,那玉扣便弹开了。

  却是一个剑柄。

  她抽出藏在腰间的软剑,剑尖直指沈长亭,嗓音冷沉:“既然你都猜到了,又何必磨蹭试探这么长时间?”

  与疯女的狠戾冷寒截然不同。

  沈长亭唇角勾出一抹浅淡笑意,开口,嗓音亦是从容不迫:“不试探,如何知道你究竟是何打算?”

  疯女眼神愈发冷寒。

  看沈长亭,仿佛看着宿世仇敌,带着恨不能将他挫骨扬灰的狠意:“少废话,我今日便要杀了你这个叛徒!”

  扬剑便要出招。

  沈长亭被她的说辞逗笑。

  面上是雷打不动的浅淡笑意,薄唇轻启,平直无澜的声音道:“姑娘这话从何说起?沈某既非姑娘亲朋,亦非姑娘盟友,何来背叛?”

  疯女举剑对着沈长亭,仿佛下一刻便会杀过来:“你背叛了宁将军!我当初找到你,便是想着有朝一日,你会为宁将军报仇。”

  “可是你呢?”

  “自你回到京都,与那个女人成婚后,眼中便只剩下情情爱爱,哪里还记得宁将军府上上下下惨死的一百多口子人?”

  “如此行径,不是背叛,又是什么?”

  沈长亭唇角勾起一抹讥诮:“姑娘此言差矣,沈某想为宁将军,还有当年宁将军府的冤魂做些事,是沈某情愿为之,并非出于对任何人的承诺,更谈不上背叛。”

  疯女:“强词夺理,看剑!”

  软剑在半空中挽出一个漂亮的剑花,快若灵蛇,朝沈长亭攻来。

  沈长亭侧身躲开。

  并不出手,而是左闪右晃,躲避着她的攻击。

  疯女轻功好,出手快,眨眼间便使出了数招。可饶是如此,还是未能近沈长亭半分。

  又使出数招后,她怒道:“你出招啊!”

  沈长亭边闪边道:“宁将军当年只来得及教了你逃命的本事,却还未来得及教你如何打架吧?”

  疯女一听,怒气值瞬间飙升。

  招招夺命。

  可每次都是眼看着剑就刺到沈长亭了,又被他轻而易举的躲开。

  几次下来,疯女累得气喘吁吁。

  动作也慢了下来。

  沈长亭后退几步,与她接开了不远不近的距离,才又开口:“疯够了吗?疯够了,我们便好好谈一谈。”

  疯女冷眼瞧:“谈什么?”

  沈长亭:“谈谈你是何身份,谈谈你与宁将军是何关系,谈谈那些人为何要追杀你。”

  疯女冷哼。

  大概觉出自己不是沈长亭的对手,将剑收了起来,态度却依旧冷然:“我凭什么信你?”

  沈长亭理所当然的答:“凭你现在还活着。”

  疯女:“我伤不到你,你以为,你就可以杀得了我了吗?”

  沈长亭:“我不会杀你,那些人会。”

  疯女脸色微变。

  沈长亭道:“你轻功再厉害,躲得过初一,躲得过十五吗?总有疏忽的时候吧?”

  疯女:“你想如何?”

  沈长亭:“与其躲躲闪闪,不如设计引他们出来,连根拔起。”

  沈长亭说的有道理。

  疯女并不放心,睨着沈长亭:“我如何信得过你?”wWW.ΧìǔΜЬ.CǒΜ

  沈长亭道:“我若想至你不利,早就下手了,何必要等到现在?”

  疯女想了想。

  沈长亭真想动她,确实没必要等到现在才动手,脸色终于缓和下来,道:“你想问什么,问吧。”

  沈长亭:“换个地方说话。”

  转身欲走。

  “等等。”疯女叫住他:“你说在长公主这里见到过一刻有凤纹,上面还带着‘宁’字的玉佩,可是真的?”

  沈长亭顿住脚步,如初道:“自然是真的。”

  疯女:“能把玉佩给我吗?”

  沈长亭:“这我怕是说了不算,此物并非我所有,且已碎成多块,恐难恢复。”

  疯女眼中涌出失望。

  沈长亭催促:“走吧,再在这里呆下去,难保不会心动那些人,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疯女点头,随沈长亭一道离开了将军府。

  不远处,两个人的话,却被碰巧路过的大将军听个正着。

  大将军枯井寒潭般的眸中,多了丝担心。

  疯女原名柳玉如,是宁将军的关门弟子。

  正如沈长亭所料,宁将军只来得及教会了她轻功,还没来得及教她别的功夫,宁府就出事了。

  出事那日,她原本也在宁府。

  本该随着那场大火,与宁府的一切一起消失。

  是她命不该绝。

  那些人杀进来时,她刚好在水里练习闭气,被杀的只剩下最后一口气的师兄担心她,拼着最后一丝力气,用石板压在了她练闭气用的水缸上。

  她这才躲过一劫。

  等她推开石板,从水缸里出来,府里的人都已经被屠尽了。

  她寻遍府中,想看看还有没有和她一样侥幸活下来的人。

  也就是这个时候,府外忽然着起了大火。

  火势漫延极快。

  她来不及逃走,便被困在了火海之中,后来便被烟熏晕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躺在一处密道中。

  身边放着一封书信,应当最宁将军留下的,字迹潦草,应当写的很匆忙。

  叫她离开北境,再不要回来。

  她没听。

  从密道出来后,她便一直在打听宁府的事。后来官府出来的告示上说,宁府半夜走水,由于正是夜深人静时,无人发现,导致府中一百多人罹难。

  官府的仵作还去验了尸。

  证实宁府所有人都死于那场大火。

  只有她知道,那些人在着火前,便已经死了。

  她不再相信北境的官府,只想着宁将军是京里派来的大将,他出了事,京中一定会再派人过来主持大局。

  果然,后来丞王来了。

  她以为,为师父申冤报仇的机会终于到了,只是没想到,她无数次求见丞王,都被拒之门外。

  至于有一次,她悄悄跟着丞王巡逻的队伍,在丞王忽然遭遇伏击时,出手救了丞王。

  沈长亭震惊:“你说,当初救丞王的人,是你?”

  疯女苦涩一笑:“是啊,只是没想到,我那个贪图荣华的姐姐,会偷偷拿走丞王留给我的玉佩,冒充我去见了丞王。”

  更没想到的是,她要找丞王说明真相时,却招来了无数追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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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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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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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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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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