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声道:“别去。”
对上宁岸的目光,尤其看出那双漆黑眼眸中透出来的担心时,沈长亭唇角不由自主的扬了起来。
顺着她的力道俯下身,明知故问:“怎么?”
宁岸:“方才咱们在宫里闹出那么大事,开始父亲和母亲担心我顾不得其它,现在回了府里,仔细想想定会察觉不对。说不定路上已经想明白了,这会儿喊你过去,就是要罚你呢。”
顿了顿,又道:“就算他们没察觉徐贵妃的事,你当众说没成亲便叫我怀孕了,父亲也不能轻饶了你。”
还真是担心他。
沈长亭心情好,长指在她鼻尖上点了点。
语气轻松,带着不自觉流露出来的宠溺:“就算没有徐贵妃一事,你去求太后赐婚的事总归也要交待过去。外面多少眼睛盯着将军府,总不能将把柄往他们手里送。”
这点宁岸确实没想到。
原主谎称有孕求太后赐婚的事了,她本来觉得没几人知晓,可徐贵妃都能知道,兴许也还有旁人知道。
若不找个理由交待过去,难保不会有人借此生事,针对将军府。
可这锅不该沈长亭背。
松开沈长亭,她就要起身下床:“祸是我惹出来的,我去跟父亲母亲认错,他们疼我,不舍得真罚我。”
她起的急,沈长亭也没躲。
正正好撞进他怀里。
沈长亭伸手托住她的腰身,维持住了两人十分亲近的姿势:“看在你如此主动的份上,这锅为夫替你背了。”
宁岸:“不行……”
不等宁岸后面的话说完,他低头,在她唇上落下一吻,浅尝辄止,便松开了她。
拈起她额前碎发,帮她塞在耳后:“听话,等我回来。”
不再给宁岸开口拒绝的机会,站直腰身,对着门口喊道:“来人。”
樱桃飞快的推门进来。
匆匆福了福身:“郡马爷,齐伯在门外候着您呢。”
沈长亭理了理衣衫,边往外走边嘱咐:“郡主身体不适,不可沾凉,你照看好郡主,别叫她出了门。”
嗓音不高,带着几分不容置喙的硬气。
樱桃怔了怔:“啊?”
不让郡主出门?
那不是,要禁郡主的足?
沈长亭从她面前走过,脚步微顿,眸光扫来:“怎么,我的话……不能听?”
眼神明明不冷,樱桃还是被吓了一跳。
连连摆手:“奴婢不敢,郡马爷是郡主的夫君,自然也是奴婢的主子,主子的话奴婢不敢不听。”
沈长亭收回视线,满意点头:“那就看好你家郡主。”
提步出了门。
他前脚走,宁岸后脚就要追上去,樱桃犹豫着还是把她拦下了,:“郡主,方才郡马爷说不让您出去。”
宁岸:“……”
还挺听话。
翻了樱桃一眼:“你是我这边的,还是他那边的?”
樱桃一边怕自家郡主生气,可方才郡马爷那一眼,她也不太敢违背,满脸堆着讨好的笑:“奴婢自然是郡主这边的,可是奴婢听着郡马爷说的有理,郡主您现在确实不能沾凉。”
宁岸不理她。
冲到门口拉开了门。
庭七守在外面。ωωω.χΙυΜЬ.Cǒm
门一开,他规规矩矩的朝宁岸行了个礼:“郡主,属下虽然也听您吩咐,但属下的月钱确实是主子那边给的,属下不能放您走。”
把门重新关上了。
宁岸:“……”
呵~
还被人关在自己的屋子里了?
沈长亭跟着齐管家,到了大将军书房。一进门,便双膝一屈,朝大将军跪了下来。
“小婿斗胆,自作主张,请父亲责罚。”
大将军怒目横沉:“你确实是胆大包天,你可想过若事情败露,宁儿该如何收场?”
沈长亭:“小婿知错。”
“知错?”大将军冷嗤:“我知你有鸿鹄之志,也知你与丞王殿下交情匪浅,可你既已答应与宁儿成亲,做了我镇国将军府的女婿,便该以将军府为重,以宁儿为重。而非拿宁儿的命作赌,来为丞王排队异己。”
沈长亭垂头听着,并不为自己辩解。
大将军正在气头上,见他不说话,只当他认了。怒气更甚,一把抄过桌上放着的长鞭。
“好,那我便让你长个教训!叫你知道以后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大将军手上的长鞭名伏龙鞭,乃先帝御赐。
鞭长四尺,前细后粗,共十三节,每节上面都布满密密麻麻的倒刺,若是落在人身上,定是皮开肉绽的结果。
沈长亭低了头。
一副认打认罚的顺从模样。
大将军拿着伏龙鞭过来,扬手就要打,宁岸忽然推门冲进来,挡在了沈长亭跟前:“爹爹,不管他的事,你不能打他!”
沈长亭意外。
他明明差了庭七守在景楠苑,守着房门不让她出来。她是怎么躲开庭七,来到这儿的?
纳闷的朝门外看了眼。
樱桃和庭七一左一右忤在那里。
前者一脸慌张。
后者摊摊手,脸上写满了“别怪我,我实在是拦不住”。
沈长亭心里骂了句“没用的东西”,嘴上对宁岸道:“你身子虚,不是叫你在房里等我回去?”
宁岸:“祸是我闯出来的,怎能让你受罚?”
对大将军道:“爹爹,今天的事因女儿而起,与长亭哥哥没关系,您要罚就罚女儿吧。”
大将军看着宁岸,眼中多了几分心疼。
扬在半空中的手迟迟没落下来,终还是硬着声音道:“平日之事,爹爹都是由着你纵着你,今日不行,你让开!”
宁岸倔强的回望着大将军:“女儿不让。”
大将军:“你……”
手几次要落下来,终是不舍得。
沈长亭想推开宁岸,无果,只得柔声劝着:“听话,回去。”
宁岸转过身,一把将他抱住了,头也不抬的对自家爹爹喊话:“爹,您要打就打女儿,女儿不会让您打长亭哥哥。”
大将军下不去手。
脸都气青了。
恨铁不成刚的瞪了宁岸一眼,用力放下了手:“好,好,不走是吧,那就别走了,在这儿给我好好闭门思过!”
提高声音,对外面吩咐:“来人,把门给我锁了,没我允许,谁也不准放他们出来。”
怒冲冲的出了门。
走了几步,又停忽然停了下来,怒气不减的对紧跟过来的齐管家道:“书房里冷,宁儿身子虚怕是扛不住,叫人送个火盆进去。”
顿了顿,又道:“让人给她煮碗姜汤。”
又想了想,还是觉得不行,再次吩咐:“再拿床被褥送进去。”
齐管家:“……”
瞧着自家老爷这是又心疼女儿,又咽不下去这口气,试着规劝:“老爷,要不还是让郡主和群驸回景楠苑吧,都是闭门思过,在哪儿不一样?”
大将军脸一沉:“不行!”
大刀阔步的走了。
齐管家叹了口气,赶紧吩咐人准备去了。
皇宫。
新年宴不欢而散,皇帝回到御书房发了一通脾气,后来在总管公公提醒下,越想越觉得不对。
叫来了亲信:“你替朕去趟太医署。”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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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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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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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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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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