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

  大将军书房里,沈长亭叹了口气,将八爪鱼般抱在自己身上的宁岸拉开,嗔责的瞧她:“这般不听话,以后得多长几个人看着你了。”

  宁岸心有余悸:“你也看到父亲那条长鞭了,那就鞭下去,还不得将人打个半残?打在身上还好,万一打脸上,岂不浪费了你这么好看的脸。”

  沈长亭:“……”

  亏她还有心思说笑。

  瞧她说完就恹恹的蜷坐在他身边,似乎很不舒服,他探身抱起她,放到一侧椅子上。

  担心的问:“可是又疼了?”

  宁岸摇摇头:“没事儿。”

  说是没事儿,脸色却尽显憔悴。

  沈长亭在她跟前半蹲下来,搓了搓掌心,趁热将贴在了她小腹处:“这样好些了吗?”

  男人掌心的温度透过衣服传进来,让她多少好受了些。

  宁岸垂眸望着沈长亭,倏然笑了。

  抿着唇,用力点了点头:“嗯,太师大人的手真暖和,以后就劳烦太师大人多多照顾了。”

  沈长亭:“好说。”

  皇宫之中,皇上派去的人已经到了太医署。

  二话不说,推门便闯了进去。

  钟太医当值,正与清念说着什么,只听得“砰”的一声响,铁甲环身的侍卫鱼贯而入,将两人团团围住了。

  钟太医惊道:“你们这是?”

  为首的人是御前侍卫,他客气的朝钟太医拱了拱手:“奉命查案,惊扰之处还望钟太医多多包涵。”

  朝里一招手:“搜。”

  众侍卫立刻四散行动起来。

  钟太医被侍卫控制,不敢妄动,焦急的问道:“你们这是要找什么?”

  侍卫统领并不回他的话,手握佩刀,耐心的等着。

  不多时,有侍卫抱着一叠书册,到了他跟前,恭敬的禀报道:“大人,这是近三个月以来太医署看病记录的册子。”wWW.ΧìǔΜЬ.CǒΜ

  侍卫统领拿过,一册册的翻看。

  钟太医垂了眼帘,不再多问。

  他其实明白他们来找什么,今日宫里出了那么大的事,便是当场惩处了徐贵妃,事情也不会那么快过去。

  皇上定会想再查个明明白白水落石出。

  他吸了口气,闭目养神,等着侍卫翻的差不多了再来问话。

  新年宴清念没在,并不知宫中发生的事,茫然问钟太医:“师父,他们在找什么?”

  钟太医摇头:“不知。”

  清念只好放弃再问的打算,一起等着他们找完。

  过了半柱香的时间,侍卫统领终于在册子上找到了宁岸前来问诊晨的记录。

  拿到钟太医跟前,问道:“宁安郡主曾来太医署瞧过病,如何只记了名字,却未记录因何故看病?”

  钟太医看了眼记录,不紧不慢的回:“当日郡主过来,是问孕期女子都会有哪些反应,小人与郡主说了,郡主便走了。一未问诊,二未拿药,小人便只在册子上登记了郡主来过。”

  侍卫统领明显不信,又问:“钟太医今日在大殿上说的可是为郡主诊脉时,察觉郡主脉象有异,又当作何解释?”

  “不是同一日,自然不记在一起。”钟太医指指桌上另一迭书册:“应当记在这些里头了。”

  侍卫统领找来看,果然记得清清楚楚。

  这时,一直沉默着的清念忽然开了口,问道:“你们要查的,可是宁安郡主身孕一事?”

  侍卫统领警惕的看她。

  清念道:“前阵子郡主身体不适,来太医署请医官,是我去的。我这有出入宫门的记录,也有进入镇国将军府的记录,可能用作辅证?”

  侍卫统领叫她拿了出来。

  查看时,清念又解释:“那时郡主并不确定是否有孕,特意屏退了左右,让我帮她诊脉,这里都清楚记着。”

  指了指黑纸白字的记录。

  最后一行赫然写着“喜脉”两字。

  统领侍卫下令众人撤回去,又朝两人行过礼,解释般的道:“在下也是奉命行事,惊扰两位了。这份记录在下先拿回去复命,改日送回,告辞。”

  率领众人离开了。

  清念送他们到门外。

  待他们离开后,暗处出来道身影,正是庭三。他朝清念作了个长揖,道:“多谢清念医官。”

  清念道:“不必客气,我欠郡主一个情,就当是还她人情了。”

  庭三再次欠身:“小人还有事要办,就不打扰医官了,道谢一事改日三公子会亲自登门,告辞。”

  退出太医署,人也随之消失在夜色之中。

  不久,他一身黑衣,脸上戴着铜色面具,来到了冷宫中。

  守门宫人看到面前忽然冒出来的黑衣人,吓得魂都飞了,正欲喊人,庭三抬手,一绽银灿灿的银绽子就送到了他面前:“别喊,喊了银子就没了。”

  那人愣是捂住了自己的嘴,没喊出声。

  双手接过银锭子,也不怕了,甚至还大着胆子问了句:“您……也是冲着今儿进来的那位来的?”

  也?

  开口问:“还有谁来过?”

  小太监道:“那咱家就不知道了,也是穿得您这般模样。对了,刚进去还没出来,您这会儿去,说不准还能碰上。”

  庭三心中闪过一抹不好的预感。

  飞快的进了冷宫。

  走了几步,又退了回来:“今儿进来的那位,住在哪边?”

  小太监指了路。

  庭三顺着小太监指的路找到徐贵妃住处,推开门,却见房梁上悬着一道人影。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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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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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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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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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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