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平躺在树干上睡觉的,一只手放在肚子上,稍稍抬头就看到那只手的手背上有三只褐色的虫子正在爬动。

  酥酥麻麻的触感让她睡意全无,整个人都精神了。

  苏清姩感觉到脖子上也有爬动感,她没有贸然用手去拍,拿手巾包住手,用手巾拂向脖子。

  很好,成功赶走了。

  然后是手背上的,她看准了,不犹豫不拖泥带水,一把将三只虫全部拂走。

  虫子的突然出现让苏清姩感到不对劲,她坐直身子,看到斜对面的阿璟也在挥赶虫子。

  底下的人大多在睡觉,十几只飞虫萦绕在苏清铭和林进立的身边,守夜的几个人没发现这一异样。

  “大家快醒醒,有点不对劲!”

  苏清姩轻身跃下去,喊醒所有人,再拿手巾包住一只虫子,将它捂死。

  火光下,众人清晰地看清虫子的面貌。

  “这不是蝗虫吗,我没看错吧?”苏志平看着张永勤林进立他们问。

  张永勤皱眉,面色凝重,“是像蝗虫,以前听村里的老人说大旱过后很大可能会发生蝗灾。”

  林进立忧心忡忡,“按照以往的经验,蝗虫所经之处,寸草不生,它们要是往北飞了,可能会导致北方发生蝗灾。

  这样一来,粮食只会更少更贵。”

  他们所说的这些,苏清姩在心底里表示认同。

  “好像有点不对。”

  细心的朱文旭发现那只虫子两侧羽翼下有什么东西,他拿了根银针轻轻挑起羽翼。

  一根像毒蜂尾针一样细小的针显露出来。

  另一侧也有。

  莫修脸色大变,“这是不一样的蝗虫,是毒蝗!”

  苏清姩一阵后怕,“那被这毒针扎了会如何?

  大家刚刚挥赶它们的时候有没有感到身上有针扎一样的感觉?”

  赶毒蝗之前,她有让大家注意别用身体触碰它们,就怕有个什么万一。

  所有人开始检查自身。

  “嘶――”

  “我脖子上好像有点疼,爹,你快帮我看看。”苏清铭倒吸着气,仰起头。

  苏志平凑近看去,在儿子的脖子上看到一个红肿的疙瘩,疙瘩上有一个比针孔还小的孔,不仔细看看不出来。

  看到兄长中招,苏清姩不禁为他担心。

  经由莫修看诊,确定了毒素不会毒死人,但会让人难受。

  刚说到这个,苏清铭果真感到被毒蝗叮过的地方又烫又痒,他忍受不住,想去抓。

  莫修眼疾手快,死死抓住他的手,“苏家小子,抓不得,抓了恐会加重伤口,且再忍忍,我试着配点药粉给你擦擦。”

  他再三叮嘱朱文旭,让他盯着苏清铭,然后匆匆忙忙地去了。

  苏清姩拿出灵泉水给苏清铭喝,他喝下半竹筒,她又拿用灵泉水打湿过的干净布条给他擦拭伤口。

  苏清铭长得高大,得稍稍弯着腰,她才能擦得着。

  一高一矮的身形差距刚刚好,没有太夸张,苏清姩这个月长高不少,有一米六八了。

  妹妹给自己擦拭伤口,苏清铭高兴得嘴角就没落下来过,觉得伤口好像没那么难受了。

  不远处的沈煜看到那一幕,总觉得怪怪的,但又说不上来哪里怪。m.xiumb.com

  手上抱着剑的卫风紧紧盯着苏清姩,“公子,苏三公子挺特殊的。”

  何止是挺,可以说得上是很特殊了。

  沈煜看着苏清姩,脸上露出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卫风看到那个笑容,面色肃然,“公子,时间紧迫,我们得抓紧时间……”

  “再等等,我心里有数。”

  “如果是因为苏三公子,属下可以想办法让她跟我们一起离开西楚。”

  情急下,卫风说出这句话,刚说完,就被沈煜冷厉地瞥了一眼。

  自知说错话,卫风仓皇低下头。

  等了会儿,用灵泉水擦拭过的伤口果然好多了,消肿了很多,痛痒感有所缓解。

  再把莫修配好的药粉涂抹上去,彻底消肿,不痛不痒了。

  苏清姩怕后面还有这种毒蝗,她把这几天缝制好的十三套鼠皮衣裤给每家分了一件,有的穿衣服,有的穿裤子。

  每家人早早拿了“辛苦费”,不给每家拿一件说不过去。

  男人们不愿意穿,让给家里人穿,苏清姩家的这一件给李玉莹穿了。

  即便这样,还是不够穿,像苏清姩他们这样能力强,有自保能力的都没穿。

  大半夜的闹了这一出,所有人的心里都揣着事,但明天一早要赶路,得歇息好才行。

  张永勤宽慰大家,催着他们去睡觉,他来守后半夜。

  众人正准备睡觉,一直待在树上的阿璟猝然站起身,他眺望远方,神色沉重。

  “快收拾东西!”

  他的这句话把所有人刚刚放下去的心又提起来了。

  苏清姩看出阿璟的神色不对,催促所有人,“都听阿璟的,快收拾。”

  她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朝着阿璟问:“有什么东西靠近过来了吗?”

  阿璟看着她,黑眸沉沉,他似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思索几秒道:“我看到了很多的,一大团黑乎乎的东西,我猜测是毒蝗群。”

  果然是这样,苏清姩看大家把东西收拾得差不多了,对他们说:“大家把衣裤的袖口都扎紧,最好在脸上蒙个什么东西。”

  所有人依言照做,李玉莹找了些纱布出来,是从马家庄得来的。

  每个人撕了一块四四方方的面纱罩住脸,弄这个耽搁了些时间,等他们推着东西要走的时候,已经有一团又一团,嗡嗡响个不停的毒蝗群来了。

  近看,毒蝗群密密麻麻的,比成年男人还高大。

  有密集恐惧症的苏清姩看得头皮发麻,她躲着毒蝗推手推车,“快走!”

  张永勤大喊一声,“朝北边走,这条路可以绕路!”

  这一喊,毒蝗群飞散开,只只毒蝗包围住每一个人。

  数量太多,挡住视线,黑黢黢的,眼前事物看得不是很清楚,他们只能通过喊声来辨别方位,边躲边逃。

  一番折腾下来,苏清姩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耳边听得到她喘气的声音和明显变轻了很多的嗡嗡声。

  不对,怎么这么安静?

  “爹,娘,大哥?”

  “张叔,林叔?”

  喊了两声,苏清姩顾不上手推车上的东西,撂下它们,甩开周身的毒蝗,待耳边清净了,扯下面纱。

  昏暗静谧,无边无际的林子里只有她一个人!

  不见其他人的踪影。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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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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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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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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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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