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印象当中,父亲有两样宝贝。一样是捆仙斗,一样是天官印。他出门的时候带走了捆仙斗,至于天官印则是被锁在了保险柜里。我拿着这枚通体乌黑,边缘处镶着金边的印,想起了我小时候。有一次我拿了父亲的天官印玩耍,被他狠狠揍了一顿。这也是这么多年来他唯一一次揍我。打那以后我就明白,这枚印对父亲的重要性。只是如今印还在,人却不知所踪。
“如果父亲在家,可能又会揍我一顿吧。”
我将印装进一个皮囊里,将它绑扎在腰带上自言自语着。
在家里休息了一夜,带上了母亲为我定做的百宝囊,我就赶往了此行的目的地状元洲。
状元洲传说是因为一个状元而得名。前几百年这里的人一直以他为耻,到了近几十年风向变了,大家都以他为荣。据说他这个状元来路并不清白,不是正大光明考中的,而是用了某种邪术。高中之后皇帝在宫内大宴群英,并且赏了一枚定风珠给状元。宴后还赐他骑马披红游街三日。一时间可谓是风光无两。
只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状元用邪术高中的事情不知怎么地就东窗事发了。赏得有多重,罚得就有多痛。皇帝大怒,下令将其斩首示众。
状元的结果当然是被砍了头,而且还被暴尸示众。没有人敢去为他收尸,最后还是一个勾栏女子小阿俏,花钱打通关节,将状元的尸体收拢安葬了。而打那以后,小阿俏也没了踪影。
有人说她从良了,嫁了一个出大力的老实人。也有人说她去了别的地方,最后成为了一家春楼的老鸨。还有人说,小阿俏其实是以身殉葬,陪着状元一起死在了墓里。
随着时间的推移,小阿俏和状元郎的故事慢慢湮没在滚滚红尘当中。时至今日,已经没有人去关心她究竟是从良了,还是殉葬了。大家谈起这件事的时候,更多只是想要为当地的旅游业增加一些卖点。
到了状元洲,已经是傍晚时分。此地虽小,但也五脏俱全。满大街都是推拿按摩和温泉旅馆。路边一辆昌河对我闪了两下大灯,然后从车里下来两个人。
“直叔派我们来接你的。”
说完,他们一左一右将我挟裹着朝车上走去。
车开出了状元洲,一个半小时之后驶入了一条土路。又颠簸两个多小时,才在一处山脚下停了下来。此时时间已经到了半夜,眼前那道山梁在月光的映照下,就好像是一条银蛇横卧在我们眼前。山梁犹如女子娥眉一般蜿蜒不下六七里长短。
看了此处地貌,我心里断定山上必定有墓。因为母亲教我的书里有记载:山梁蛇形最为吉,其形峨眉最得力。若有峨眉接连生,女作宫嫔后妃职。
不出意料的话,这里有墓,墓主还应该是个女人。
我们开始步行上山,到了半山腰,已经是凌晨两点半。这里有一个简易的营地,营地里还有四个人正在等着我们到来。在营地的正中位置,已经打下了一个一米五见方的盗洞。洞口支着三角架,上头勾着一个手动葫芦。
“直叔说这事儿就拜托你了,我们兄弟就在上头守着。得手之后你原路返回,我们把你拉上来。别耍花样,不然我们把洞一堵,小兄弟你可就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营地里的一个髯须汉子,用刀割着自己浓密的胡须对我说道。
说完有人扔给我一个帆布背包,我打开看看,里头有一卷安全绳,一个应急灯,一把手镐一把工兵铲。
“下去吧!”
髯须汉子拿起身边的藤条筐,挂在了葫芦上。我背好背包,看了他一眼坐进了筐里。他们开始扯动葫芦链条,将我慢慢往下放着。快到底的时候,这些人扔了一只鹅下来。
“带上它,祝你好运小子。”髯须汉子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我笑了笑,心里嘀咕着:倒特娘的还挺专业。
倒斗下墓的人习惯带上一只动物,跟好运没有什么关系。目的只是用动物来探路,看看前方有没有空气和机关而已。
我点起了应急灯,漆黑的环境顿时亮了起来。四周大约被挖出了一个十几米见方的空间,我脚下觉得有些虚浮。慢慢蹲下身子,拿出工兵铲刮开了一片浮土,露出了一块已经发黑的木板。用铲子在上头敲了敲,下头传来嘭嘭的空响声。
小心翼翼的将身体朝旁边挪了几步,我举起应急灯仔细查看起四周的环境来。在东南西北四个角,各有一个背向我,面朝墙的石雕。
“这看起来应该是四角飞檐,那我脚下踩着的,岂不是人家的屋顶?”
心里有了计较,我随即将安全绳一头绑在石雕上,一头系在了自己的腰间。然后回到地洞最中心位置,开始用工兵铲铲起了表面的浮土。清理掉一米见方的浮土之后,露出了一大片木质结构来。它是由一小块一小块木板拼凑起来的,没有用一根钉,半两铁。我跪在地上,从百宝囊里拿出了一根牙签粗细的7字弯勾,顺着木板贴合处就开始抠掏。
一块木板很快被掏松,我用7字钩它慢慢朝上顶起,随后伸手掀掉了它。随着这块木板被掀掉,我的脚下顿时一轻,整个人连带着那些坍塌的木板一起朝下方坠去。
一阵急促的鹅叫响起,大白鹅脚下失重,振翅在下方飞了起来。而我身上的安全绳则是被绷得笔直,整个人就那么吊在半空左右回荡着。应急灯掉落下去,落在地上依然散发着光亮。
鹅在下方叫唤了一阵,然后闲庭信步的开始四处走动。从我这个角度往下看,可以俯瞰到这里的全貌。这是一间被建造得如同闺房一般的墓室。
西头摆放着一张架子床,床上罩着一袭红色的纱帘让人看不清虚实。床的两边,还挂着两颗绣球。要是放在外头,这种摆设无疑是高端喜庆的。可是摆放在这里,却让人不由有些毛骨悚然。
床前放着踏足,踏足上放着一双绣花鞋。左右各有一只生了锈的仙鹤。一张屏风,遮挡在床前三米之处。屏风上绣着莲花和鸳鸯。
靠北那边,则是放着一张梳妆台。台上靠着铜镜一面,镜子左右各有一个首饰盒。
而靠东边,则是有一扇房门。房门紧锁,并且从里边上了门闩。
在南边位置放着一个脸盆架,角落里挂着一张帘子,我没猜错的话,帘子后头应该放着马桶。xǐυmь.℃òm
整间屋子的正中央,还有一鼎香炉。那只鹅,此时正站在炉顶左顾右盼着。
我慢慢松动缠在腰间的绳子,朝着地面落去。等到脚踏实地,我捡起应急灯朝着那张架子床走了去。
走到纱帘跟前,我看看踏足上的那双绣花鞋,定了定神伸手慢慢将其挑开。
才撩开一角
嘶我倒吸一口凉气整个人朝后退了几步。
床上坐着一个人,一个身穿喜服,头顶着一袭喜帕,正垂目端坐的女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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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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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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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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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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