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遇到什么事了?
为什么谱出这种曲子?
郁随想着,也就问了出来:“你近来……遇到什么人、什么事了吗?”
沈希烈自然不会说出原因。
他摇头:“没有。”
然后扯了个小谎:“就是剧组需要这类曲子。”
郁随不信,目光深深看着他,笃定道:“沈希烈,你有秘密。”
沈希烈:“……”
他没想到郁随这么敏锐,仅仅根据两首曲子,就能看出他心境的变化,还猜出了他有秘密。
不过,那又如何呢?
他说:“郁随,既然知道是秘密,那就别打听了。”
郁随怎么会不打听?
他好奇心很强,立刻举手表示:“我可以守口如瓶的。”
沈希烈笑了,像是在笑他天真:“郁随,只要有第二个人知道,秘密就不再是秘密。”
郁随:“……”
他语塞了一会,指着他,跟着笑了:“沈希烈啊,你果然有秘密!”
然后就是一通猜测:“你从小弹琴,在这行天资超群,一路走来,十分顺遂,应该不会是古琴方面的事。你内心深处是清高桀骜的,面对世俗,却也融合的不错,应该也不会是世俗方面的事。那么,能让你为难的——”
他用排除法排除各种可能,相信自己总会找对方向。
沈希烈却不想他排除下去了,转开话题道:“郁随,我请你来弹几场琴,你是又当土匪,又当侦探的,身兼多职啊。”
话里讽刺意味很浓。
郁随听得出来,也不恼,笑道:“谁让是你沈希烈啊!一般人,我都不这样。”
沈希烈听了,言语更加讽刺了:“我可谢你的区别对待了。”
郁随厚着脸皮摆手:“不谢不谢。不客气。”
随后,紧盯着沈希烈的手,继续猜测:“你还让自己的手受伤了,曾经我找你斗琴,你可是会怕累伤手的人啊。”
所以,会是什么事,能让他弹琴弹到伤了手指?
“你多虑了。意外而已。”
沈希烈不想他继续猜下去,就敷衍着扯了谎,给出了解释。
郁随撇撇嘴,还是不信他的说辞:“意外?那我希望这种意外少一些。你这手毁了,是古琴界的一大损失。”
沈希烈听到这里,皱着眉,已经没耐心了:“郁随,我找你不是来闲谈的,请记得你的任务,你是来弹琴的,快去熟悉曲子吧。”
郁随见他这么说,也很识趣:“行吧。弹琴弹琴。”
他开始弹琴。
一边弹,一边跟沈希烈讨论。
两人合力修正了几处,进一步完善了曲谱。
等确定曲谱后,郁随才开始一气呵成地弹,但弹了两遍,就不肯弹了。
“太难受了。就这么样吧。不能再弹了。”
他站起来,从裤子口袋里翻出两根棒棒糖,一根自己吃了,一根递给了沈希烈。
沈希烈不吃糖,很嫌弃,摇摇头,没有接。
郁随也不勉强,收回去,撕开包装,一并塞入了嘴里。
他咬着两根棒棒糖,两边腮帮都鼓了起来,偏小巧的娃娃脸,让他看起来像是贪吃的仓鼠。
沈希烈瞧着他,问道:“你怎么了?”
郁随一边咬着棒棒糖,一边说:“我还能怎么?就是你的曲子。我好难受。我多弹几遍,要抑郁了。”
沈希烈:“……”
他知道乐者天生对声音敏感,极易共情。
但郁随?
“你夸张了。”
他觉得他就是偷懒。
这人的心浮躁着呢。
但凡能全身心投入在古琴上,不见得比他差。
“你小瞧自己了。”
郁随盯着他,表情很严肃:“沈希烈,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受什么重创了?所以,学《黑色星期五》,报复世人啊?”
沈希烈:“……”
他可真敢想!www.xiumb.com
他忍不住讥诮:“你想象力很好,以后可以改行去写小说了。”
郁随像是听不出他的讽刺,笑着点了头:“行啊,是个好建议,以后这行混不下去,我就去写小说,就写——”
他顿了顿,笑得浪荡风/流:“我跟古琴天才沈希烈的二三事,以你的人气,糊口应是没问题。”
沈希烈:“……”
越说越没谱了。
他有些后悔请他来了——吵啊。吵啊。
沈希烈不想听他“吵”下去,就拉回话题,说正事:“我要去桃福村养伤。片场的事,就拜托你了。稍后接你过来的司机,会带你去见谢导,我就不跟着了。”
这是一早的安排。
郁随来之前,也知道个大概,就是震惊一件事:“你现在就走啊?”
他还以为能跟他多待几天,聊聊生活、聊聊琴艺呢。
沈希烈不想跟他聊,点头道:“对。现在就走。”
他说着,把准备好的支票递给他:“郁随,接下来,要辛苦你几天了。”
郁随接了支票,瞧一眼上面的数字,笑道:“也不那么辛苦。”
他收了钱,自然要好好办事。
还有——
“那我忙完片场的事,也过去。沈老是在那里隐居吧?我想见他很久了。”
郁随口中的沈老是沈希烈的爷爷沈澜青。
任何一个古琴界的新星都会以拜见前辈为荣。
沈澜青是古琴界的泰斗,行走的古琴界活化石,郁随对他,早有朝拜的心。
可惜,他隐居多年,根本打听不到他的消息。
沈家人保密这点,做的是真好!
“我知道了。”
沈希烈应下了:“到时你来,我会安排的。”
郁随喜不自胜,觉得这趟京都之行,收获颇丰。
“那你可记住了。别到时候放我鸽子。”
“嗯。”
沈希烈应着,手机就响了起来。
一接通,刚好是谢导。
沈希烈已经跟他说好了新琴替的事,还为他们安排了一场饭局,来增加对彼此的了解。
“好。他这就过去。我是不去了。你也知道,我不喜欢应酬。他是个活泼的,没什么架子,你正常招待就好。”
沈希烈说完,挂断了电话。
“咚咚——”
随侍的司机等在外面,这会敲响了门:“沈少,您好,谢导让我过来接人。”
沈希烈听了,打开门,送郁随出去。
郁随带来的行李箱就放在沈希烈的房间,等会沈希烈离开,房间会转给他用。
“确定不跟我一起去?沈希烈,你别这么闷啊,一起去玩玩呗?”
郁随还不死心,想着拐人去吃饭。
沈希烈态度很坚决:“不了。以后有机会再说。再见。”
他们匆匆见面,又匆匆告别。
郁随跟着司机离开了。
沈希烈拎着行李箱,也不知会其他人,就一人悄无声息地出了酒店。
他到机场的时候,陆端已经在等他了。
“沈少——”
陆端没看到沈夫人,惊愕道:“您一人去桃福村?”
沈希烈瞧着他,没说话,只是眼神传达着:你不是人?
“我是人,但我不是能二十四小时跟着你的人啊?”
陆端微微一笑,调侃过后,问出了心中的疑惑:“沈少,你的伴读呢?那位姜小姐,怎么没跟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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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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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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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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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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