捂着胸脯,她满脑子都是“婶子”。
扑倒在床上,欲哭无泪,死命捶床。
“呜呜呜我真是太难受了,一点小忙都不愿意帮,还劈头盖脸骂了我一顿,这日子没法过了啊。”
吴胜利搓搓脸,一张嘴也把她气个半死。
“不对啊,玉莲,你又不和筱彤在一块过日子。
筱彤那性格你也不是不晓得,和高秀兰是一样样的人。
再说了,你以前也没少被骂啊?
咋以前能受住,现在就不行了。”
刁玉莲怒火瞬间转移到吴胜利身上,一骨碌爬起来,鞋都顾不得穿了。
门一关,一个耳刮子就上去了,打的吴胜利嗷嗷叫。
吴胜利跳到炕上使劲蹦跶:“咋又打我?我这说的不是实话吗?”
刁玉莲咬着牙,就是实话才刺耳,一下子戳破了她心里的小九九。
外面林筱彤骑自行车开开心心上课去了,高秀兰还站在院里抱着胳膊听了好几嘴。
“刁玉莲就是给了三分颜色就上赶着开染坊!
哎呀,都这个点了,淑娟,去菜市场看看不?我骑车带你!”
回屋里一看时间,一拍大腿。
“刁玉莲真是耽误事儿!”
平时这个时间她早就买菜回来了,好在现在店里也雇了人,不然真是要麻爪了。
杨淑娟在隔壁东屋应了一声:“来了,等我拿个篮子。”
高秀兰蹬着女士自行车,后座载着杨淑娟,嘴上也没闲着,一路絮絮叨叨的。
“今个儿我想看看能不能买一只鸡回来,筱彤爱吃,今天受累了,我可得好好给她补补。”
杨淑娟两边腮帮子都快笑酸了,附和了几声。
“应该的,她上课用脑用嘴多。我等下也买一只,周周总吵着要吃小鸡炖蘑菇。”
“我前天听大嘴说,菜市场有家春笋很嫩,今个儿刚好去看看。”
开春了吃东西讲究一个鲜嫩,春笋烧鸡也是不错的。
“上次我做的春饼我家老夏还挺爱吃的,对了,秀兰,你说我也去秀水街练摊儿能行不?”
高秀兰没想到杨淑娟跑过来问她,听完了也没有大包大揽。
“现在周周都大了,你出门找个事做也能打发打发时间。
秀水街人流量是不少,还有好多歪果仁都去那。
这事你回来和你家老夏好好商量一下吧,具体怎么整还是得你们自个儿关起门来商量商量。”
大院里其实各家赚零花的方式都不一样,也不是她最先开始的。
不说旁的,金巧凤的说媒业务老早就开始了,小小的一间婚介所历史都有二十多年了。
她们胡同这一片儿人脑瓜子都灵活。
大多数人也不专门找地方,墙上凿个洞,整个门脸就开始做吃食生意了。
手艺好,这一片街坊邻居都是上门客。
还有一个好,看到人家赚钱了第一时间不是只顾着眼红,而是回来两口子坐一块动脑子想想自家能做啥。
都是两只眼睛一张嘴,凭什么别人能挣到钱?
自家难道就不行吗?
吃苦?老一辈苦过来的人还真不怕!
行动起来也就快了,大伙儿都眼瞅着秀水街从零星几个摊子一直发展到一条商业街。
赚到钱的也不会大肆声张,胡同这边七十年代尾巴上出了一家万元户。
一家子接受了采访,还上了报纸。
脸上的喜悦还没褪去,不到一个星期家就被一伙人偷了,差点小命不保。
轧钢厂里主动离职也不少,铁饭碗都不要了,潇潇洒洒拍拍屁股就走人了,停薪留职人家都不稀罕。
一波又一波的人涌入京市各处商业街,渴望也能分一杯羹。
凭本事赚钱有什么磕碜的?倒腾出赔本的买卖才要红红脸。
平平无奇一个常年在火车站卖茶叶蛋的婶子,腰包是你想象不到的粗。
杨淑娟听了连连点头:“秀兰,你说的对,等老夏中午回来我就和他通个气。”
话虽这么说,她也是个有成算的,心里已经想好了可以从哪里入手。
“哎,巷子口老田家的小闺女是真的放弃分配的工作,跑去鹏城单干了啊?”
高秀兰也听到了这件事:“听大嘴说是的,人早就坐火车走了。”
“这闺女是真大胆啊。”杨淑娟觉得换做是她是舍不得这么做的。
“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那闺女眼瞅着就是能干大事的人。”
其实这个人还是熟人,就是田草花家的小闺女田晚霞。
大学毕业选择去外头自主创业,在巷子里掀起一股轩然大波。
田草花和带着俩个闺女卖瓜子挣了钱,把家安在了胡同里。
叶老大死了之后,三个闺女直接改姓田了。
樱桃沟的屋子彻底卖给了癞子,非必要的时候不会回村里。
田家对于小闺女的决定还是尊重的。
毕竟,未来的路也是要靠她自己走下去。
读了书的眼界和思维就不一样了,田家人都不担心最精明的晚霞会被骗。
她不骗人就不错了。
田草花有一次和高秀兰说:“就算是晚霞从外地带回来一个小伙儿说是要在咱家入赘,她都不惊讶。”
高秀兰有种预感她家橙子未来说不定也会走这条路,她和老谢都准备好了一份启动资金。
筱彤和谢羿两口子工作稳定,单位福利好,以后退休了还有不少的退休金拿。
家里不说大富大贵,橙子想走另一条不那么稳定的路子还是没问题的。
橙子还说了以后赚大钱买辆小汽车,带着一家人出去玩。
家里玩一圈,再坐飞机去国外溜达一圈。
到时候,她高秀兰不得被小姐妹羡慕死。
哎呀,不能再想了,一早上笑多了嘴角还有点抽抽。
杨淑娟觉得之前筱彤说的话很有道理。
“怪不得人家都说儿孙自有儿孙福,没有儿孙我享福。”
“就是,自个儿吃好喝好就行了。”
……
端午的时候,西屋一大早就开始了大扫除,刁玉莲和吴胜利两口子在家里忙得热火朝天的。
张大嘴从门口路过,还被呛了一嘴。
“咳咳,刁玉莲你在家搞什么啊?这又不是过年。”
以前咋没见过两人这么勤快样。
刁玉莲头顶报纸帽子,手拿扫帚出来了。
脸上美滋滋的,还朝张大嘴抛了个媚眼。
“这不是我家家宝要回来了吗?家里可得好好打扫干净。”
张大嘴跨出垂花门,去了前院,嘴里嘀咕:“这样子倒像是迎接新媳妇进门?
难道说吴家宝那小子终于处上对象了?也没听刁玉莲往外面说啊?”
闷头走路差点和拎着肘子急匆匆进来的关腊梅迎头撞上。
“哎呀妈呀,腊梅你这下盘也太稳了吧。”
张大嘴人差点没稳住,关腊梅在原地纹丝不动。
关腊梅嘿嘿一笑:“对不住了啊,大嘴,等下这肘子分你一点。”
张大嘴正要推辞,就听到高秀兰在门外惊呼出声:“吴家宝,这旁边是你对象啊?”m.xiumb.com
两人咻的一下就窜到了门外。
刁玉莲也听到了,一路小跑。
水池边上正低头洗菜的林筱彤都感到了一股风,头发往前一摆。
只听见刁玉莲嘴上喊着:“家宝啊,妈的家宝啊,你可算是回来了。”
还有关腊梅的大嗓门:“我去,刁玉莲你这是当奶奶了!
哎,人咋晕了呢?秀兰,过来搭把手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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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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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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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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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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