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家俩兄弟一胖一瘦、一白一黑跪着。
付正刚咳嗽几下:“哥,你能不能烧慢一点?都呛我眼睛上了。”
“你不怪风还怪我头上来了,我……”
“行了,吵啥吵?还能不能干了?不能干滚蛋!”
关庄月站在后面,大手往下一压,付正泽整个人都变矮了几分。
瞬间两兄弟的声音都变小了。
赵芸芸站着看着,来喜牵着胖丫的手。
付正刚一人小声絮絮叨叨:“妈,你在下面好好过吧。m.xiumb.com
哦对了,妈你在下面排队过桥投胎的时候记得离贾雨荷远一点。
如果真的有下辈子,能重来的话,你还是……别嫁给我爸了。
他没出息,不是个好男人,你就听咱爷的话,找个老实本分的人过日子吧。
我和哥不出生,或者投胎成女娃也没事。”
付正泽在边上闷不作声添纸。
“你的那些信我也烧给你了,你闲的时候就看看。
要是寂寞了,在下面给我们找个后爸也没关系。”
付正泽看着这个越说越不着调的弟弟,给了一胳膊肘。
“瞎咧咧啥啊?”
大白天的,被付正刚说着心里都发毛。
“行了,妈,我们走了。”
坟头放着一束夏彩云生前最喜欢的荷花,开得正盛。
付正刚拍了拍跪麻了的腿,攀着旁边人站了起来。
“你能不能轻点儿,我这可是新裤子。你手劲大,差点没把我裤子扒烂。”
付正泽一脸的嫌弃,主要是裤子后面屁股位置上多了两个灰手印。
要是换个脾气暴躁的,早就一巴掌甩过去了。
“走了走了,庄月,晚上胖丫想吃饺子。”
“你当我傻啊?是孩子想吃还是你想吃我还能不知道吗?
付正泽,我看你最近是不是人飘了?不晓得自己几斤几两了?”
“妈妈,我不想吃饺子。”
“你听听!”
“我想吃红烧肘子。”
“行吧,弟妹,来喜能吃不?”
“能吃一点,晚上干脆做炸酱面吃吧,你看行不?”
“我都行,就着一碟蒜,干饭都能吃两大碗。”
付正刚走在后面,盘算着家里的米缸。
……
付正泽一家三口在大院住了两天,要回去的前一天晚上付正泽趁着两只母老虎出门散步去了,把付正刚拉到厨房。
小声嘀咕:“你还准备和赵芸芸过不?”
他可都听说了来喜改姓赵了,他弟的独苗啪的一下就没了。
付正刚脸色有点不自在,梗着脖子,浑身上下嘴最硬。
“那不也是我儿子,跟他妈姓也挺好,还是城里户口。”
付正刚恨不得把笨蛋脑袋瓜子敲醒。
“那能一样吗?胖丫又是个丫头,来喜再不姓付,咱家下一代不就没人了?”
说这话的时候眼神直往外面飘,就怕关庄月回来撞见。
付正刚听完反而不急了:“这话你敢和嫂子说不?”
“你……你要是碎嘴子,别怪我看不起你啊。”
“切~”
“要不然你和赵芸芸离了吧,我带你去回去,到时候让我丈母娘再给你介绍一个,争取再生一个。”
“拉倒吧,哥你怕不是在害我?”
付正刚一想到自己这个小身板被老关家壮姑娘一拳揍上天,打了个寒颤。
“那你就一直跟在女人屁股后面,天天出门练摊儿赚钱?”
付正刚眼神疑惑:“哥,你现在不也吃着软饭,我胃不好,我也想吃。”
“你真是烂泥糊不上墙!”付正泽气得踹了一脚。
“不上墙挺好的,要不然还不是被你一脚踹。”
付正刚坐在小马扎上,抱着胳膊,语气吊儿郎当。
“哥,你就别瞎费心了,儿子不是我的没事,媳妇儿是我的就行。”
他觉得现在的生活也挺好的,自从他妈夏彩云没了之后,家里的小摩擦也慢慢消失了。
赵芸芸现在对他的态度也软和了些。
再说了,真离婚了,他这个条件也不好再找。
哪有现在的日子舒坦,出一天摊赚一天钱。
再攒攒买间小铺子,到时候就和三大爷似的,躺在家里就把钱给赚了。
付正泽看着他油盐不进的样子,叉着腰叹了口气。
“行吧。”
人往里面躲躲,开始脱裤子。
“不是,哥,你这是干啥?厕所在屋外头啊!”
付正刚往旁边一窜,眼睛一闭,说话磕巴。
“这点钱你拿着,给来喜买点肉补补。”
付正泽外面的裤子脱完,从内裤兜里费劲翻出来两张大团结,豪气地拍在付正刚手心。
这钱还热乎着。
付正刚睁眼一看,都觉得这钱烫手。
第一反应塞回去了,一脸害怕,死活不收。
“哥,你偷钱给嫂子晓得了,你就没软饭吃了。”
“这是我的私房钱,你爱要不要,不要算了。”
“哎,哥别啊,我还是替你大侄子收着吧。”
付正刚听了这话放心了,一把抢了过来,转而塞进自己裤兜里。
“哥,谢了啊。”
……
第二天早上走的时候,赵芸芸亲自给关庄月烙了几块肉饼,还塞了一个圆溜溜的大西瓜留着路上解渴。
这个天肉饼也放不了太久,不过也不碍事,这饼看着撑死也就只能吃一顿,不碍事。
关腊梅也忍痛分享了一点冬瓜给自己做的小零食。
她和关庄月还挺投缘的,这闺女倒是有点像她。
“弟妹,姑奶奶,走了啊,不用送了。
以后过年有空的时候我还过来啊,胖丫,和哥哥挥挥手。”
关庄月拉着胖丫,肩膀上扛着一个大西瓜,走两步还朝后面挥挥手。
付正泽跟在后面,身上挂着吃的,走两步吸吸鼻子,实在是太香了。
“哥,嫂子,路上小心啊。”
付正刚牵着来喜,一路跟到胡同口。
看着人影越来越小,鼻子一酸,眼泪哗哗下来了。
哭得肩膀一抖一抖的,揪住背心的衣角抹抹泪,眼睛红肿,又是一个悲伤蛙。
来喜小声安慰:“爸,你别哭了。”
“我也不想的啊,这衣服咋一股姜味,辣死我了呜呜呜。”
……
金秋十月,喜迎国庆。
“橙子,好了没啊?时间要到了。”
林筱彤收拾好,在门外推着自行车等着人出来,车把手上挂着水壶。
看了看手表时间,催一句。
“马上就好,爸,我的红头花呢?”
橙子穿着湖蓝色裙子,袖口是微微泡泡袖,裙子长度到小腿,腰后面系着一个蝴蝶结腰带。
“这儿,行了,走吧闺女。”
谢羿把大红色的头花套在花苞头上,一边一个,牵着人出去了。
“老谢,准备走了,这一身很可以了,不用再照镜子了。”
“秀兰,你看看,我这领子是不是有点皱?”
“不碍事,捋一捋就好。”
“国庆,你看你爸今天这一身咋样?是不是很酷?”
二能子摆了个Pose,发丝飞扬。
何翠翠看着这人悠闲的样子,羡慕死他的工作了。
“瞧你那嘚瑟样子,额前的头发就和狗啃似的。”
金巧凤都嫌眼睛疼,一脚把人踹到门外。
朝着东屋喊:“高秀兰,走了没啊?”
“来了。”
“走了闺女,放心吧,妈带了相机,到时候一准把你拍得美美的。”
林筱彤拍了拍挎包,今天橙子的眉心还点了红,头上两个揪揪,看起来格外喜庆。
“哟,高秀兰,金巧凤,你们这两大家子穿这么好看是要去哪儿?”
对门小慧她妈站在门口抖着梳子,眼睛一亮。
“嗨,这不是学校国庆表演节目吗,正好没事,干脆一起去瞧瞧。
不和你说了,我这要迟到了,回来再说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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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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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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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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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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