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一个踉跄,身子往前一倒。
宋辰烈正在大门口和虎头、吴家宝聊天,看到这个奇怪的大婶虽然觉得奇怪但还下意识的扶了一下。
“婶子,你没事吧?”
夏彩云眼神呆滞,黑色的眼珠子都转不动了。
盯着宋辰烈的脸几秒钟,张了张嘴,沉默无言。
低头发现大拇指流血了,一只布鞋不知道丢哪去了。
继续像幽魂一样,飘进了大院里。
明明是白天,吴家宝无端打了个寒颤,往虎头边上凑了凑。
他怎么觉得来喜奶奶有点吓人。
宋辰烈满脸写着不解,虎头轻轻摇了摇头。
“虎头你别打岔,今天中午三大爷家吃什么好吃的啊?”
吴家宝费力踮起脚尖搂着宋辰烈的肩膀,憋着气音。
一段时间没见,这兄弟咋就跟吃了猪饲料似的,蹿这么高。
真是羡慕死他了。
夏彩云大门没推动,眼珠子动了动,最后从窗户爬进去了。
喘着粗气,早饭没吃,头昏昏沉沉的,还想吐。
费力爬到床上瘫着不动。
缓了一会儿,白着脸从衣服兜里面掏出来之前的信。
喃喃自语:“怎么能是假的呢?”
地址是假的,名字是假的,爱情也是假的。
自虐似的看了一遍又一遍,眼泪的闸门刹那间泄洪,模糊了视线。
纵然如此她还是心存一丝幻想,她还是希望这一切都是误会。
不愿意相信是自己蠢,错信了他人。
“不行,我得写信去问问,对,说不定是地址抄错了。”
整个人变得神经兮兮的,擦干眼睛,红肿着眼睛,强打起精神找出最后几页信纸开始写。
费劲巴拉挤牙膏似的写了两页,塞进最后一个信封里。
换上付正刚的鞋,信夹在咯吱窝里一瘸一拐出门了。
金巧凤进来的时候差点没被人吓死。
“这大白天的,我还以为遇到鬼了?”
拍着胸脯大喘气,看着夏彩云朝胡同外面走。
闻到饭菜香,溜进了院子。
“三大爷,今天中午吃什么好吃?哟,烈娃子回来了,这孩子都长这么高了。
国庆你小子咋又来三大爷家蹭吃蹭喝,真是个小馋猫。
走,回家,奶给你做饭吃,你爸妈也真是的,出门都不带你。”
“奶,我爸说那家的饭店饭菜不好吃,等下次再带我去。”
“你爸越大越不着调……”
夏彩云还路过了家里的茶水摊,没敢上前,绕路匆匆赶到邮局,准备寄信,前面排着几个人。
察觉到旁人打量的不友善眼神,捋了捋头发挡住脸,低着头,此时听觉十分敏感。
“寄信人贾芝兰是吧?”
“对。”
听到这个名字,夏彩云猛地一抬头,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柜台旁的人。
巧合,一定是巧合。
“对,红星街道的。”
哐当,是心掉在地上碎了的声音。
夏彩云恍惚觉得一瞬间自己失聪了,啥也听不见了。
那人寄完信之后,低头出门了,夏彩云悄悄跟在这人后面。
人家拐弯,她拐弯;人家上车,她上车;人家到站,她没敢下车。
不过这也是最后一站了,她缩在前面靠窗的座椅上,透过窗子看着这人进了村子。
刚才听到了售货员报站的声音,知道这个地方是槐花沟。
她还觉得寄信的人看着有点面熟,却没想起来是谁。
公交车开始启动了,不远处的村口有人在说话。
“这真娃子咋总是没事就去城里,白寡妇天天在家里窝着啥也不干。”
“你还敢说这么大声,不怕这憨小子砸你家玻璃啊?”
阳光刺眼,她伸手捂住眼睛,透过缝隙看着前面的人影。
这人一回头,风一吹,终于露出了全脸。
终于看清了。
夏彩云眼神一缩,瞳孔地震,怎么会是贾珍珍。
在对面人眼神看过来之前,公交车一驶而过。m.xiumb.com
原路返回,颠簸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回来了,身上最后的一点钱都花光了。
双脚踩在底下,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影子,总觉得有些不真实。
她咋就遇到骗子了呢?
她的何大诗人是假的,浓情蜜意也是假的。
痛苦中又带着浓浓的恨意,摸摸嘴角的伤口。
自残般的把结疤处重新抠破了,闻到鲜血的味道,狂躁的心慢慢安定下来了。
“怎么能骗我呢?
上一个骗我在外面养女人的男人坟头草都老高了。
既然这样,就都去死吧。
不行,我得好好想想……”
……
高秀兰总觉得最近这几天夏彩云更不对劲了,说难听点就是瘆得慌。
她在秀水街摆摊的时候瞅见夏彩云低着头蹲在墙角,摊子上摆着一些碎布头做的发圈。
摊位来人的时候,她扯着笑脸,用手比划着,指了指纸板上标的价格。
“原来是个哑巴,真可怜。”
一个心善的女同志叹息一声,和同伴咬着耳朵,最后两人挑了几个回去。
钢镚儿轻轻落在夏彩云的手心,她小心翼翼塞进口袋里,继续等着下一个好心人光顾摊位。
高秀兰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但没拆穿也没过去打扰。
夏彩云被赵芸芸扫地出门也有好几天了,这人晚上铺块席子睡在老赵家大门口。
幸好现在天气热,要不然露天睡一晚小命都不保了。
外面蚊子多,夏彩云被叮了一身的包。
赵芸芸不为所动,绿豆眼每次想求情,都会被赏一个大嘴巴子。
来喜又病了,在医院住院,赵芸芸没这么多闲工夫和夏彩云撕扯,每天收摊之后做好饭菜就打包好匆匆赶去医院了。
付正刚也不敢放人进来,只好卷着铺盖也在门口睡着。
偷偷找心软的三大爷租了一个破蚊帐,好歹保住了一身皮肉。
……
林筱彤最近关在家里写论文,天天绑在板凳上,发尾的分叉都被挑完了,可算是完成了初稿,稍微能松口气了。
站起来伸伸胳膊,动动腿,跑去厨房里搭把手放松放松脑袋。
刁玉莲在门口盯着吴家宝写作业,夏天孩子们好比脱缰的野马,不拴缰绳根本拉不回来。
暑假的最后几周火烧屁股了,瞅一眼日历,才想起来作业没写。
从家里叮铃哐啷搬出一大一小两个凳子,一个当作桌子,一个当作椅子。
两条腿搭在高椅子扶手上,以一种格外好笑的姿势疯狂补作业。
刁玉莲在边上看着,手上拿着一根细竹条。
看到一个面生的姑娘站在大院门口,朝里面探头探脑的。
“哎,你谁啊?”
“婶子,我找咱大院的秀兰婶子。”
“高秀兰,外头有人找。”
高秀兰听着声音探出窗外:“晚霞,你咋来了?”
“高婶子,小林姐,出大事了,村尾白寡妇屋子没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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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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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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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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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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