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十月上旬考试结束之后,没有官方给出的参考答案和原卷。
大家只能凭借记忆,把答案记下来,回来给自己估分。
不同于后世估分填志愿,现在采用的是估分填报志愿的方式。
其实也像是一种赌注,玩的就是心跳。
有的幸运儿可能超常发挥,但之前的志愿填的保守了,最后扼腕叹息。
但现在重点高校招生具有优先选择权,只要分数足够亮眼。
即使没有报这个学校,也能够被录取。
还有的倒霉蛋可能因为多种因素失利了,但之前的志愿填高了,后悔莫及,只能从头再来。
考完之后,大家坐在老夏季之前腾出来当学习室的房间里,相互对了一下答案。
林筱彤觉得自己除了政治平平无奇之外,剩下的三科基本上没有失手。
在考虑填志愿之前也深思熟虑了一番,没有乱来。
结合自己的兴趣和成绩圈定了几个目标,最后选择了京大的法律专业。
她上一世学的也是这个专业,重来一回,有在更高学府学习的机会,为什么不把握住呢?
更好的大学,它是一块跳板,身处其中能接触到更多的机遇。
这个年代的大学生,含金量非常高。
首先就是变户口,农转非,这在当时是极其重要的,城市户口就代表着每个月可以按时领取份例。m.χIùmЬ.CǒM
再者变身份,毕业之后包分配,大部分都是捧上了铁饭碗。
而且上大学期间生活也有保障,国家每个月会发基本补贴。
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就算你不把自己看作精英,社会也会把你当作天之骄子。
谢羿再三权衡之下,选择填报了京大的政治系。
现在这个时候文史哲专业是大热门,他还是决定选一个稍微偏门的。
看了看林筱彤的分数,露出佩服的眼神。
何翠翠看着纸上估出来的分数,咬着手指,思索再三,还是决定填师范专业。
二能子凑了过来,他分数比何翠翠的低一些,干脆填工科专业算了。
夏月还是决定填工艺美术学院,她想学绘画。
周志文在边上计算着这个学校离家的路程,他蹬自行车要多久才能到。
冬瓜和钱钰两个人半斤八两,看着少了一大截的分数,决定选农学专业。
门外高秀兰几个坐在一起嘀咕。
高秀兰一甩手:“这都考完多长时间了?还没点消息。”
关腊梅吃完小零嘴擦擦嘴,说:
“对呀,都一月份了,卷子也该改完了吧?”
金巧凤这阵子急着嘴角上火:“大嘴,你家志希有没有门路能打探到消息啊?”
张大嘴摸了摸胳膊,没好气地说:
“老大两口子直接住学校了,都好长时间没回家了,哪还晓得什么小道消息?”
“出来了出来,最低录取线260分!”
这次四科总分及格,达到240分的有32127人,占考生总数的20%。
吴胜利急匆匆跑了进来,弯腰手扶着膝盖喘着气。
“通知体检的电话来了,咱大院孩子都要去体检了!”
谢大脚跟在后面跑进来了。
屋内的人一窝蜂似的都出来了,一个个都高兴得紧。
现在的考试是不公布成绩的,能去体检就代表出线了。
林筱彤意眉梢处都带着笑意,握紧了谢羿的手。
对上了高秀兰怀里闺女的眼神,上前接过闺女,抱在怀里,使劲亲了一口。
谢羿呲着大牙,眼睛都快笑得没缝了。
吼吼吼,他这次应该可以回来上大学了吧。
真好,天天晚上做的卷子总算没有白费。
二愣子也顾不得调侃了,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我滴乖乖,他过线了!
改天一定要去他爸那里看看,他家祖坟是不是冒青烟了?
“真的假的?”
杨淑娟听着觉得这个消息有点不真实,扶着门框缓缓。
“比黄金还真,回来路上还遇到了马保国,特地再次确认了咱大院的人一个不落!”
吴胜利急得上蹿下跳。
刁玉莲伸脚踹了一屁股:“你这大声嚷嚷的,外面的人都听到了。”
这种好事,等体检之后填了志愿拿到录取通知书,再招摇也不迟,万事小心为上。
“你这婆娘,就不能轻点吗?”
吴胜利龇牙咧嘴,吴家宝一点也不给亲爸面子,乐着咯咯直笑。
……
七八年一月上旬,林筱彤几个结伴去指定医院体检。
发现年纪轻的应届生比较少,大部分都是老三届的下乡知青。
一星期之后街道办送来了《选拔学生登记表》,可以开始填志愿了。
斟酌再三,仔细填完之后,送过去的时候,高秀兰几个婶子也一并跟着。
关腊梅手上还拿着一根老粗的棍子,时不时舞动两下。
路人瞧见这一幕投过来奇怪的眼神,身子实诚很,往边上缩了缩。
1978年2月6日,星期一,除夕夜。
今天的年夜饭闹哄哄的,干脆一家出两个菜,凑在一起过得了。
过了年,高秀兰几个人没事的时候就跑去邮局边上等着第一手消息。
终于在1978年2月20日,林筱彤拿到了第一批的录取通知书。
撕开外壳,里面是朴实无华的一张纸。
上面写着自己的名字、录取专业、院系,盖着鲜红的校章。
“2月28号就要去报道啊,这也没几天了。
老谢赶紧过来帮忙收拾,快别傻乐了。”
……
几天之后,大院里陆陆续续飞过来好几张录取通知书。
二能子收到了京市钢铁学院的通知书,何翠翠则考上了京市第二医学院。
金巧凤高兴得一晚上都没睡着,第二天起了个大早。
鬼鬼祟祟地找了个地儿,和下面的男人常大发说了这件喜事儿。
夏月如愿以偿,收到了工艺美术学院的通知书,杨淑娟提着的心终于松了口气。
钱钰和冬瓜收到了京市农业学院的通知书,两人成了同班同学。
关腊梅和于阿芬头挨在一起,商量着报道的时候要带什么东西。
大院里一下子出了这么多的大学生,从胡同口到胡同尾的来了一茬一茬的人。
高秀兰她们忙着招呼,脚都不沾地,脸都快要笑僵了。
林筱彤她们的学习资料也被瓜分走了,连草稿纸都被人一并顺走了。
小姨一家三口也来了,卫建远大手笔地偷着给争气的大外甥女塞了好几张大团结。
这可是他攒了一年的零花钱。
景倩和婆媳俩商量着,京大的小院子要不要收回来,让小两口走读,也方便带孩子。
毕竟京大离大院还是有挺远距离的,骑自行车和坐公交都要挺长时间。
就连街道办的马保国都乐呵呵地过来了,上门送来了奖学金。
他在这一片儿当主任,那可真是走了大运!
这人来多了,三大爷也有了幸福的烦恼。
这厕所他掏得比以往都要勤了,你说这事儿给闹的!
……
谢羿在岛上收到了京大的录取通知书,伸手在裤子上擦两下,才开始开封。
边上围着的人都伸着脖子,跟长颈鹿似的争着看热闹。
“哎,咋是经济系?”
谢羿凑近看了一眼通知书,上面写的确实是他的名字。
但专业怎么从政治系变成了经济系?
“别瞎想了,兄弟,有大学上就知足吧。”
熊川在边上碰了碰他的胳膊。
1987年2月,京市9555名考生被大学录取。
从祖国各地乘上了来自春天的列车。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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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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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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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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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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