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秀兰兜里的大碗都快被焐热了,心脏砰砰跳。
她瞅着这场面,本来是结亲,现在都成结仇了。
玻璃也被用棍子狠狠敲碎了,从屋前敲到屋后,一块块的,碎的也是徐妈的心。
来的人都是下了狠手的,抡起长条大板凳就往灶台上砸,灶台的一角都被砸崩开了。
露出里面嵌着大铁锅的边缘,草丫用棍子尝试把铁锅撬下来。
徐妈看到这一幕,目眦尽裂,这可是她花了好大价钱才买回来的大铁锅。
家里就这一口锅,锅要是没了,饭都吃不上了。
“草丫,婶子求你了,你别砸了啊,再砸家里的东西就真的全都没了啊。”
徐妈扑在地上,死死抱住草丫的大腿,头发也乱糟糟的,大声嚎哭。
“你现在知道求我了,我给你个机会,你现在要是把那三百块钱彩礼还回来,这事就算了。”
草丫一脚把这个老登踢开,单手抱着一口大铁锅,撇着脚边的徐妈,眼神不善。
“好好好,这钱我给,但是我现在手上没这么多钱。
你给我几天时间,我今天就去凑,保证一分不少还给你。”
徐妈哭的眼泪鼻涕糊了满脸,声音凄惨。
这三百块钱她瞒着老头子偷偷拿去给老四换了份正式工作,当然这钱还是不够的。
于是又从公抽了二百块,凑了五百交给老四了。
“现在就交出来,三百块钱这么快你家就都花完了?这手缝也太大了。
徐大妈,我的耐心是有限的,你今天要是拿不出来钱,这个家你就别想要了。
敢骗我钱的人,我看你有没有能耐花!”
话音刚落,一个碗又被摔在地上,碎成两半,这时徐老四匆匆忙忙从外面赶了回来。
“让让,都让一让啊,妈——”
娟子看着一片狼藉的厨房,瞅见自己屋里只剩下木头框子的窗户。
一个个窟窿都能瞧见屋子里面放着的东西,心疼地跺了跺脚。
这马上要过年了玻璃没了,没个挡风的东西,晚上睡觉不就是睡在风口似的。
徐老四第一个叫唤:“你们这是干什么?还有没有天理了?”
草丫一个棍子敲在他的胳膊上:“呦呦呦,徐老四,你跟我说道理?你要不要点脸啊?”
徐老四疼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往后退了两步。
“许草丫,你都是嫁出去的女儿了,能不能别总是插手娘家的事儿?”
一道过来的几个打手里面头一个最壮的那一个男的从屋子里出来。
棍子一扔,蒲扇般的大手重拳出击。
徐老四屁股又挨了一棒,捂着屁股哎呦几声,嘴又被猛抽了一巴掌。
身子一歪,倒在娟子身上,嘴里一股血腥味,摊开手心掌心是一颗带血的牙。
好家伙,牙都被打掉了,围观群众又齐刷刷往后退了三步。
“我呸,徐老四你个小瘪三,敢跟草丫这么说话!”
这人是草丫嫁的男人,汪大猛,肉联厂负责杀猪的,一身的力气。
“啊——老四——”
徐妈看见自家的小儿子被打了,从地上咻的一下子弹起来了,捡起棍子就往汪大猛身上砸。
许草丫见状拿着大铁锅往外一抛,哐当一声砸在徐妈的脑袋上。
这人晃晃悠悠的,啪叽一下就倒地上了。
脚抽动了两下,人也不再动弹了,闭着眼睛躺在地上。
人群哗然,议论纷纷。
“人不会被砸死了吧?”
“妈——徐草丫你好狠毒的心!”
徐老四跪在他妈身旁,张嘴就开始嚎哭。
许草丫脸色一变,转头走到徐家隔壁邻居门口的大水缸里舀了一小瓢冷水,手一抖往人脸上一泼。
地上的人还是没有动静,水瓢里剩下的水随手往北边一泼。
想了想,朝她男人汪大猛招了招手,在耳边说了什么。
边上站着的人怕出事,正要从人群中挤出去,跑去报公安。
汪大猛急匆匆进了屋子,一只手捏着鼻子出来了,空着的手指头拿着几双臭袜子,离得远远的。
站着往徐妈脸上一丢,这臭味直接往大伙儿天灵盖里钻。
高秀兰站着都用袖口捂着鼻子,往后退了退。
徐老四本来还趴着掉着几滴猫眼泪,被臭的也往旁边一蹿,眼泪都辣出来了。
徐妈也忍不住了,软着身子爬起来,实在是憋不住了,连滚带爬地坐起来了。
正要去报公安的人脚步也停了下来,人原来没事啊。
徐老四一脚踢飞臭袜子,没想到竟然踢到了北边老陈家门口台阶上。
倚在门板上看热闹的陈兰连忙往后一退,差点被门槛绊倒,陈妈伸手扶着,免得人摔跤。
四个多月了,真要摔狠了孩子也难保住了。
她闺女肚子里坏的那可是个金疙瘩啊,万不能出事。
这时又有人从院子外面赶了回来,看清楚人,围观人群自动让出来一条道。
高秀兰望了过去,走在前面的是一个中年男性,到了家门口双手扶着膝盖大喘气。
“老大,呜呜呜,你怎么才回来啊,你妈都要给人打死了!”
徐妈看见大儿子回来了,扑在老大怀里嘤嘤哭泣,头发丝颤抖着。
“妈,老四,这是怎么回事?徐草丫你到我家来逞什么威风?”
他刚送两个孩子和媳妇儿去了丈母娘家,走到胡同这边就听到老大的声响。
“徐大友,放你妈的屁!”
汪大猛站了出来,捡起棍子指着徐老大的鼻子,语气不善。
“徐大友,你在这跟我装什么装?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今天刚好这么多人在,我也不瞒着了。
这老徐家本来说好要把徐慧萍说给我弟弟当媳妇儿,两家都约好了过门的日子。
彩礼钱狮子大开口要了三百块,我家也认了。
可是没想到这到了日子,说好的儿媳妇跑了。
你们说说着老徐家干的是人事吗?
三百块钱啊,不是三十,是三百!”
许草丫的话就是把徐老大的脸面往地上踩,又呸了几口。
徐老四也是心虚,但还是嚷嚷着:
“你说的这么好听,你家弟弟那是正常人吗?
一个傻子,那就是个火坑!”
众人议论的声音又大了起来:
“我滴乖乖,这徐家人真是不拿二丫头当人看啊?”
“就是,还把好好的姑娘说给一个傻子。”xǐυmь.℃òm
“真是缺德,这彩礼钱拿在手里都不烧手吗?”
许草丫听到这些话,大声说着:
“我弟弟的情况当时有瞒着吗?你们家不都是都知道吗?
还说徐慧萍对我弟弟也很满意,还说同意嫁。
我有伸着刀架在你脖子上,让你们家姑娘嫁给我弟弟吗?
当时不反对,现在三百块钱揣进腰包里了,你倒是翻脸不认人了!”
许草丫的亲弟虽然智商只有十一二岁的小孩,但是基本能生活自理,只是有着小孩子的心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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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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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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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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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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