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千户钦佩道。
“只是,瓦剌和鞑靼两部虽然都是从蒙古分出来的,但是,双方不和已久,如何,这次却通力合作呢?”
岑明澈冷笑一声。
“通力合作?分明是各怀鬼胎罢了。”
“布日固德有不臣之心,想吞下咱们这块香肉。但靠辽东一带更近的是鞑靼各部,布日固德的人潜入没那么容易。”
“那他们就只能和鞑靼部合作。”
“如此,才有了咱们今天的这一场劫难。”
至于其他的隐情,就不是岑明澈这个皇子应该去查的东西了,那是阁卫的工作,如果汇报,也该给皇帝汇报,他是不该知道的。
最起码,不能让旁人知道,他知道了。
斥候探听一番,此时方才来回禀。
“报——鞑靼、瓦剌两部骑兵驻扎在二十里外,尚且没有动兵征兆。”
“看数目,像是分兵了!”
岑明澈点点头:“再探!盯紧了,注意安全!”
“是!”
辽东毕竟是大乾的地盘,此处离卫所也并不遥远,这些人不该过久盘桓才是。
这些人此时还不走,反而扎下营来,想必是不甘心,还指望着在援军到来之前抓住他这个三皇子,当做护身符,好全身而退、满载而归呢。
不然,援军一至,他们怕是要被瓮中捉鳖了。
此时,和千户略一犹豫,招手令人奉上一物。
“殿下,这是阁卫中传讯用的烟花。”
“倘若我们果真不敌,必然会尽力护着殿下往卫所方向去。”
“若彼此失散,请殿下放了这烟花,刀山火海,只要我们还有一口气在,必然赶到!”
岑明澈郑重收了这信号烟花。
“多谢和千户!希望这烟花,没有用上的时候。”
几人对视一眼,心中颇感沉重。
敌众我寡,敌强我弱,虽说知道援军定然会来,但一日不转危为安,心中就压着一块大石头。
“臣便下去让人修整辎重,整备武器。”
高千户起身告辞。
“那,和千户,不妨与我去慰劳一下伤兵?”
“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伤兵营帐里。
两个太医忙的团团乱撞,各自带着的小药童也累的脚打后脑勺。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排泄物、药味、血腥味混合在一起的气味。
呻吟声和痛叫声此起彼伏,像是织成了一张细密的网,将这片空间牢牢罩住。
好在岑明澈为了防止那些纨绔闹出幺蛾子,不仅请了两个太医,还带了足足的药物,不论是治风寒风热的,水土不服的,上吐下泻的,还是外伤金疮的,都十分齐全。
所以,这些伤兵还不至于缺医少药,可养伤环境却仍旧让人不敢恭维。
岑明澈刚到此处便皱紧了眉头。
“……人手不足?人手不足就把那些公子哥身边的家甲调过来打下手!”
“空气污浊,伤兵便溺都在病床上,如何养的好伤!”
太医为难道:“可是,殿下,我们的水不够了。”
熬药做饭都需要水,给伤兵清洗也需要水。
可他们谁也没想到会遇上这样的事儿,并没有提前存水,现在已经要省着用了。ωωω.χΙυΜЬ.Cǒm
岑明澈叹了口气。
“还是要赶紧破了这个局啊。”
他略作思量,吩咐下去。
“这样,你们尽力为他们医治,保持环境的整洁,如果缺人就跟我说,我想办法调。”
“还有,告诉他们,把心都放到肚子里,这次但凡受伤的,赏银二十两,残了的,赏银一百两,若不幸捐躯,本殿下负责把他们的尸骨带回家,再给每人给五百两抚恤银子!”
“这笔钱,和军中无关,是本殿下自掏腰包,来酬谢诸位的!”
听到的人先是惊愕,随即便露出了喜色。
当兵的图什么?
很少有什么人是心怀大义,想着报效国家的。
不就是图有饭吃,有钱赚吗?
最好还能封妻荫子,当大官!
现在岑明澈许诺的这个数目一出,他们眼睛都亮了!
哪怕就这么死了,骨殖也能回到家乡,还给家人那么大一笔抚恤银子!祖孙三代都够用了!
他们的命这么值钱!
为这个皇子殿下拼命,值了!
便在此时,斥候来报。
“殿下!敌军又来了!”
岑明澈猛然抬头。
“崖柏!来与我披甲!”
不多时,岑明澈已然全副披挂上阵,执槊跨马,立于阵中,静待敌军。
远远见扬尘阵阵,便知敌军已经近了。
岑明澈略一思索,将马槊横放膝上,弯弓搭箭。
唐门武艺不是白学的,不说他的指力、腕力,便说准头,便没人胜得过他,毫不夸张,指哪打哪。
距离近了,瞄准——放箭!
三箭连珠,夹在弓兵射出的箭雨里并不惹眼,但力度极强,速度奇快,后发先至!
三箭均中!都是穿喉而过!三名骑兵都还没反应过来,便跌落尘埃,死不瞑目!
和千户喝一声彩。
“三公子好箭法!”
岑明澈微微一笑,再度弯弓搭箭。
他多杀一个敌人,手下的士兵就少面对一个敌人,说不得就能多活一个自己人。
箭无虚发!
岑明澈整整射空了一个箭囊,也重重的挫了瓦剌、鞑靼骑兵的锐气。
当然,他们也会弯弓回射,但岑明澈这边的盾兵可不是吃素的,没漏过来一支箭。
三轮冲杀后,骑兵照样没冲开盾兵和枪兵组合的阵型。
领头的瓦剌首领调转马头,列队阵前,用蒙古话几里哇啦不知道说了什么,而后,他手下的人便将什么东西抬手扔了过来。
那是几个人头。
和千户凝目细看,忽而一个哆嗦,不忍的闭上了眼。
岑明澈看了他一眼,小声说:“是……昨晚,我们的人?”
和千户沉痛的点了点头。
岑明澈面色一肃,咬牙道。
“把人头带回来,之后派人去搜。”
“这些人是为了我丧命,我就不能看着他们暴尸荒野、尸骨不全。”
他抬起头,冷冷看了那领头的人一眼。
“他这是想吓唬我们,还是想激怒我们?”
“如果是前者,那么他做梦!”
“如果是后者……”
岑明澈紧紧攥着马槊,根根青筋暴起。
“……他做到了。”
“我这便要用他的人头,来祭奠我大乾的大好男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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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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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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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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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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