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云登听说董氏要来说安然的事情,联想到母亲刚刚说的话,心里已经有了猜测。
此时他心里却无端愧疚起来,如果他立得住……那么安然的身世是不是可以隐瞒一辈子?
但是现在,隔房的大侄儿媳妇都要来说道,她凭什么?
徐云登坐下来,他很想知道,董氏到底会说什么?
原以为会是董氏一个人进来,谁知道后面乌泱泱跟了一群。
世子徐炽、二爷徐灿,以及他的妻子杨氏。
小张氏的二女儿,徐安舒,以及她的两位庶妹,徐安琪和徐安惠。
大房的人来得齐齐整整,只是看见里面端着的崔老夫人和三位老爷时,顿时微微一怔。
众人给崔老夫人请安行礼后,便迫不及待地问候徐云霄。
尤其是世子徐炽,面露欣喜道:“三叔,您这次是不是能在家里住久一点了,我有好些问题想向您讨教讨教呢,您可别又突然走了。”
徐云霄道:“应该会住一阵子,你有空就去篱园好了。”
虽然知道去篱园也不一定能见三叔,但徐炽也喜形于色,高兴道:“那就先谢谢三叔了。”
徐灿正要开口问候,可徐云霄没有给他机会。
徐云霄看了一眼董氏,问道:“不是说你们夫妻有话要说,是要我们避开呢?还是……”
徐炽道:“三叔折煞我们了,家里的事您若是听不得的,我们耳朵都不能要了。”
徐云霄抿了抿唇,看似在笑,眼底却云淡风轻的,瞬间让徐炽感觉到一股疏离和冷漠。
他心里一凛,不知道妻子要说什么,却是瞪了她一眼,示意她别整幺蛾子。
董氏看了一眼公爹,见他阴沉着脸,目光阴翳,心里也拿不准,他到底是因为婆婆的离开还是别的什么,就在她犹豫时,二姑子徐安舒忍无可忍道:“大嫂找到徐安然私下和她爹娘联系的罪证了,她亲爹娘找来,根本就是他们想讹骗我们府里的银子,跟我娘和大姐都没有关系。”
这话就像惊雷,其他人都紧张地瞪大眼睛,同时朝那主位上的几人看去。
尤其是崔老夫人,生怕她一下子就发作起来。
可出乎意料的,崔老夫人并没有动。
反而是徐云信怒斥道:“放肆,谁告诉你这些事的?”
徐安舒被吓了一跳,她看了看大嫂,一言不发。
董氏只感觉几道寒光逼来,吓得她浑身哆嗦。
她抬眸看去,发现公爹恶狠狠地瞪着他,二老爷阴鸷地盯着她,三老爷斜睨着她,眼底一片冷漠。
她慌了,吓得跪倒在地。
而她原本会因为此事大发雷霆的崔老夫人,只是漫不经心地喝了一口茶,缓缓道:“既然都被捅出去了,谁告诉她的有什么要紧?”
“大孙儿媳妇,你说找到证据了,什么证据?”
董氏现在哪里还敢拿出来,可徐云霄看了一眼她带进来的包袱,众人的目光瞬间就朝那包袱看去。
董氏刚想藏起来,便被徐安舒一把扯过去,两个人拉扯间,一件旧衣服就落在了地上?
徐云登见状,一下子站起来。他走过来捡起那件旧衣衫,问道:“这就是证据?”
他那声音,透着愠怒,眼神里寒光四溅。
徐安舒丝毫不惧道:“就是。我们成国公府哪有这种破烂衣衫啊,这肯定是徐安然用来跟外面的亲生父母认亲的东西。二叔,你赶快把那个吃里扒外的徐安然赶出府,最好把她身上的锦缎衣衫全烧了,就给她穿这样破破烂烂衣服出去,像她那样不要脸的人,就该落得这样的下场!”
徐云登握住那衣服,转过头来,森冷地问道:“什么下场?”
董氏听出了不对劲,连忙扯了扯徐安舒的袖子,可徐安舒哪里见过徐云登动怒的样子,印象里二叔最疼她们几个侄女了,对她们比对徐安然还好,她还以为二叔是因为徐安然勾结亲生父母敲诈才生气的,怒气冲冲道:“当然是身败名裂的下场!”
“啪!”的一声,徐云登狠狠打了徐安舒一个耳光。
徐安舒都懵了,不敢置信地仰着头:“二叔,你打我?”
徐云登冷笑道:“怎么,我打不得吗?你都敢说我女儿身败名裂,我还打不得你了?”
徐安舒眼含泪光,不敢置信道:“可你不是一向最疼爱我们,最讨厌徐安然吗?再说了,她又不是你亲生的,你怎么能因为一个不是你亲生女儿的人打我呢?”
徐云舒的话,再一次往徐云登的胸口捅刀子。
他终于明白,小张氏揭露安然的身世,带来的无穷无尽的麻烦。
于是他毫不犹豫再一次狠狠地打了徐安舒一个耳光。
这一下,别说是徐云舒呆了,就是在场的其他大房的人也都呆住了。
徐炽和徐灿见状,连忙上前一左一右地拦着徐云登,徐云登并没有想继续,只是看了一眼这里没有二房的人,仿佛整个成国公府就只剩下他一个二房的在撑着独木舟,心里不免凄然。
他猛地甩开徐炽和徐灿,看着呆愣却连连落泪的徐云舒道:“安然是我女儿,我亲生的女儿。这件衣服是的确是她的不错,但却是我亲自去外面求来的,这叫添福衣,是需要去家里子嗣丰茂,家族老人长寿的人家里求来的。你管这叫证据?你还敢说安然不是我的女儿?谁告诉你安然不是我的女儿的?是谁?”
徐云登怒吼着,眼底都在喷火。
徐云舒都被吓傻了,只知道哭,连直视都不敢了。
徐炽和徐炽这会才明白,今天董氏把他们都叫来给祖母请安是为了什么,一个个怒目而视地望着她,心里别提有多厌恶了。
董氏也知道上当了,吓得身体一颤,畏畏缩缩地跪着。
崔老夫人道:“董氏搅家不宁,苛待小姑,今年的请封就不必了。”
董氏猛地抬起头来,脸色煞白如纸,哀声道:“老夫人……”
她嫁进成国公府,谨小慎微这么些年,不就为了早点当上名正言顺的世子夫人?老夫人这句话,简直要了她半条命!
徐云信怒斥道:“住口,连老夫人的决定都敢质疑。”
董氏一下子瘫软在地,最后一丝侥幸也在眼底化为灰烬。
徐云霄站起来,打着圆场道:“既然是误会一场,该罚的也都罚了,剩下的让他们自己回去反省吧。”
“娘,我还没有吃早膳呢,本想着过来跟您一块吃的,您看……”xiumb.com
徐云霄扫了一眼内室,崔老夫人知道他是习武的,耳力非比寻常,早就知道安然在内室了。
这会拿安然做幌子,亏他好意思。
内室里,安然忍不住又跑到屏风后来,她着急地想要看一眼,王嬷嬷怎么还不来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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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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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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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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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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