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又有什么资格,走向她呢!
不仅她,还有琳琳,甚至是……严雅兰。
也许当年那个女人,做得是太过分。
为了刺激他,为了让他完全地承载她的恨,她的愿,不惜作出那种惨无人道的事情来!
可是在最后一刻,身为母亲的本能,还是战胜了被疯狂蒙蔽的心。
那把刀,最终并没有真正地,刺向琳琳的心脏。
可他做了什么呢?
犯病,厌女症。
懦弱绝望地躺在地上,抗拒所有人的接触,甚至,没有再看琳琳一眼。
哪怕看一眼!
也许,她就不用遭受今天的一切了!
这一切的一切,如同一盆冰水,从头顶泼灌而下。
浇得他全身里里外外,都冰冷到了极点。
目光,也就那么僵硬地,看着女人冲过来,一把揪住地上的男人,赤红着眼,怒吼道:“易君丞,当年绑架星辰的,是不是你,是不是你!”
“安宁,还能看到你,真好。”
男人就那么仰着头,唇角血色渗流,目光痴痴地望着她。
女人的状态看着很不好,脸色惨白无色,一双漆黑的眸子,充满了惊惶,不安和焦灼神色。
真的好想,好想,把她抱进怀里,好好安抚……
“为什么?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唐安宁死死揪着男人的衣领,用力地摇晃着。
是了,当年监控不是拍到一个模糊的,高大消瘦的男人身影吗?
眼前这个男人,不也是长得高大,消瘦吗!
他连叫人在自己行李箱里,放一把枪的事都干得滴水不漏,绑架一个婴儿而已,又有什么难的!
不,不止这些!
他不止通过放枪,强留自己在国内。
还曾,利用白梓仁夫妇的事故,有意误导警方,把嫌疑对象指向自己。
那么,白梓仁和汤静瑜的车祸呢,是否也跟他有关!
“易君丞,你告诉我,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我是白家人的!”
“很早。”
很……早?!
唐安宁身体倏然一僵,眸瞳倏地瞪大,不可置信地看着他,颤声道:“五……年前?”
男人没有说话,却是淡淡地微笑,眨了眨眼睑。
嗡——
脑海里,再次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唐安宁拽着男人衣领的手,就那么僵硬了下,手里的衣服缓缓抽走。
嘭!
易君丞直直摔回地上,头重重磕在细沙中。
可他就保持着一个姿势,目光始终锁定在女人的脸上,没有半点飘移。
他怕再不看,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这么说,他们的车子,是你动的手脚?”
唐安宁瞪着地上的男人,简直无法相信,自己以前视为挚友,恩人的人,居然是魔鬼!
“不,那是白训庭。我只不过在白梓仁游上来时,把他再推了下去。”
躺在沙地上的男人,极轻缓地摇了摇头,轻声纠正,补充道。
那轻柔得像阵风的声音,感觉像就是在说,不,那天天气很好。
可那分明,是件极度残忍的事!
“你……你这个恶魔!”
唐安宁浑身微微发抖,脑子里像有无数只生灵在奔跑,窜跳。
过去五年的记忆片断,像是着了魔般,不断在脑海里穿梭。
霍地,一张五官立体削瘦,总是带着些微病态苍白的男人脸,骤然在脑海里呈现。
放大,再放大!
纤瘦的身躯跟着狠狠一颤,望着易君丞,唇角蠕动半晌,才勉力把话说完整:“那……淮明哥哥呢?你……从那时起……就跟着我们了,是不是?”
一句是不是,要的,却根本不是答案。
因为事实,已经血淋淋地,摆在她面前。
五年前那场惨寰车祸,就算跟易君丞没有关系,从他设计,逼得她跟秦淮明要移居美国,就已经脱不了关系。
可是,唐安宁还是想要知道这个答案。
“易君丞,你说话,说话啊!”
唐安宁再次扑上前,揪着男人的衣食,用力摇晃着,竭力嘶吼着。
滚烫的眼泪,已经开始不受控制地,在眼眶里拼命打转。
但是手里的男人,始终不发一言,就那么用一种内疚,谦意,甚至是留恋的眼神,望着她!
可她不要他的内疚,她要秦淮明还活着,她要那个男人好好地活着!
胸口,像是被什么狠狠撞了般,沉痛到无法呼吸。
唐安宁大口地喘着气,泪水无声地灼烫了两边脸颊,声音却忽然变轻了,甚至透着哀求:“易君丞,你老实告诉我,就当是我求你,当年那场车祸,是不是你策划的?不是,对不对?”
一句不是,对不对?
眼泪瞬间,滚得更厉害了,连心都跟着颤抖。
她希望不是,可事实,就真的不是了吗?
车祸是意外还是预谋,人为还是天意,那可能的答案,光想一想,已经心碎如糜。
“安宁,对不起……”
男人微弱的声音,就那么,从她的身下传来。
轻飘飘地,仿佛随便一阵风都能刮走。
可它却偏偏那么固执,又尖锐狠绝地,穿破耳膜,狠狠扎进唐安宁的心腔。
她全身霍然一震,然后开始剧烈地颤抖。
不,这已经不是颤抖了,那如抖筛般的巨大幅度,就像是在寒风中萧索不已的枯叶般,摇摇欲坠。
“易君丞,告诉我,你最怕什么?”
寒风中瑟抖的女人,像是溺水的人般,张大嘴巴拼命地吸了口气,轻声问道。
是的,她声音很轻,轻到好似没有半点情绪波动。
可是她的身体,又僵又冷,瑟抖起来,像是根僵硬的冰棍。
“我怕看不到你……”
男人话未说完,眼前霍地白少飞扬,如蝗蜂般,疾疾地扑面而来。
他下意识地闭眼,却还是迟了,好多细细的白沙,逼进眼眶。
下一秒,一只柔软细腻的小手,紧紧地拍在他眼皮上,顿时,那细细的白沙,化作一粒粒尖利的东西,狠狠扎入他的眼球。
“哼……”
男人闷哼一声,很快地,眼眶一缕缕温热的液体,带着一股股腥气,争先恐后地,渗出眼眶。
世界,从这一刻起,陷入了一片彻底的黑暗中。
男人满脸是血,唇角,却勾出一抹慰然的淡笑,甚至还贪婪地,用那鼻翼,去轻嗅,触碰女人捂在自己眼上的手。
当那细腻熟悉的触感,从鼻尖传来时,他裂嘴笑了。
笑得非常开心,两排整齐白净的牙齿,都露了出来。
再次轻声开口:“我怕听不到你声音。”
“哼……”
毫不意外地,话音刚落,两个耳洞里立刻传来一股尖锐的锥痛。www.xiumb.com
世界,也在这一瞬间,变得彻底安静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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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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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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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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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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