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一句话,瞬间将云倾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
云倾看着北冥夜煊深黑的眼睛,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北冥夜煊知道她不是真正的云倾。
她帮薄家,一部分是因为她占了云倾的身体,一部分则是出于责任与愧疚。
但这并不意味着,她与薄家会永远绑在一起。
云倾睫毛颤了颤,看着男人苍白到毫无血色的脸,心底生出一抹难言的触动与酸涩,“我……”
北冥夜煊看着云倾,他的小妻子,真的是个很善良的人。
她为那么多人运筹帷幄,冷酷无情,战无不胜。
但当落在自己身上时,却连想要自私一次都充满了矛盾。
而对于北冥夜煊来说,即便那个人真的是灭了薄家满门的凶手,但他救了云倾的命。
没有比这更大的恩情。
如果没有那个人,云倾会早早地死在他一无所知的地方。
终他一生,都不会再有机会遇到她,喜欢她,爱上她。
所以,哪怕对方真的是那个罪孽滔天的人,他都会接下这份无价的人情。
他不会让任何忘恩负义的罪名,落在她身上。
更不会让云倾背负着愧疚与枷锁,活一辈子。
这份可能充满了罪孽的恩情,他会帮她担下来。
北冥夜煊同样冰凉的手指,温柔地拂过云倾的眉心,“倾宝,别怕……”
云倾从北冥夜煊的眼睛里,看到了包容一切的宠溺与温情。
尽管他可能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这个男人在告诉她,她的罪孽,他会帮她一起承担。
云倾忽然觉得鼻子有点酸。
苏家那件事情过后,她面对北冥夜煊,多了些以往没有的东西。
云倾暂时还搞不懂那是什么,只是在面对这个男人的时候,心脏总会无端变得柔-软、脆弱。
这些在之前,都是从来没有出现过的。
薄迟寒看着云倾有些难过的表情,转头看向了薄砚人,“父亲……”
在场之人,只有他跟云娆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
相比较云娆是真正的一无所知,薄迟寒虽然不知道全部,但能猜到一部分内情。
云倾与薄家,发生了某种冲突。
薄砚人盯着云倾看了片刻,淡淡地说,“这只是我们的猜测,也许事情并没有糟糕到这个地步。”
顿了下,又道,“即便真的是那个人,你也已经杀了他一次。”
“没有人有资格强迫你去杀他第二次。”
严格算起来,云倾并不欠薄家任何人。
灭了薄家的人不是她。
她杀过那个人一次,甚至算是帮薄家人报了仇。
云倾听懂了薄砚人的意思。
薄家不会放过灭了薄家满门的凶手。
云倾若要护着对方,他们也不会阻拦。
至于最后的结果,就看她与薄砚人,谁更棋高一招了。
这对于目前的情况来说,算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云倾抬起乌黑的眼睛,看着薄砚人,“我明白了。”
薄砚人看了北冥夜煊一眼,“天色太晚了,早点儿休息。”
看着云倾苍白的脸,提点了一句,“真正的风暴才刚要开始,尽快养好身体。”
京城这场风暴,云倾是最危险的人。
她不能乱。
不然所有的努力都可能功亏一篑。
云倾语气平淡,“我知道了,大伯。”
薄迟寒正要让人带云倾上楼休息,北冥夜煊已经先一步将云倾抱了起来,转身往外走。
云娆见云倾走了,立刻追了出去。
薄迟寒的话卡在喉咙里,想起云倾眉眼间的压抑,最终也没有开口将她留下来。
北冥夜煊将云倾放在副驾驶座上,低头帮她系着安全带。xǐυmь.℃òm
云倾看着男人精致的眉眼,忽然凑上去,亲昵地蹭了蹭,“回去以后,早点儿休息。”
北冥夜煊抬眸看着云倾巴掌大的脸,温柔地吻了吻她的眉心,“倾宝这么好,上天已经亏待过你一次,祂不会亏待你第二次。”
他也不会允许。
云倾笑了下,“走吧。”
北冥夜煊发动车子,带着云倾回别墅。
……
同一时刻,眼看着锋利的刀就要落在许曼妮脖子上,紧闭的大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一把薄薄的刀片从来人手上飞出,精准无误地弹开了距离许曼妮的喉咙只差几毫米的利刃。
许曼妮反应极快地往后一滚,狼狈地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
上座的男子漆黑的眼睛里闪过一道杀气,循着动静看向大门的房间。
迎着黑沉沉的夜色,北冥琊踩着地毯走了进来,像模像样地朝着上座行了个礼,”纵然她只是一条狗,但也不是能随便杀的……”
男人在笑,眼神却冷,“我得提醒您一声,您并不是她的主人。”
“您有资格杀她,但她……也是有资格反抗的。”
男子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如果不是漆黑的发丝随着门外吹进来的风拂动,几乎让人以为他只是一尊苍白冷漠的雕像,“你在威胁我?”
北冥琊笑笑,“哪里,只是您就这么把她杀了,那位筹备了这么多年的计划,就得功亏一篑,他会不高兴的。”
“再者,您擅自离岛的消息若是传回去,那位肯定会坐不住,万一他要是亲自来了京城,您最关心的人,可就真的危险了……您说是不是?”
空气像是吸了血的海绵,粘稠又沉重。
男子站起来,一步步地走向许曼妮面前。
在许曼妮惊恐的表情下,抬手掐住了她的喉咙。
许曼妮不甘又怨恨地睁大了眼睛。
冰凉的手,钳住女人的喉骨,仅仅只是肌肤上那种渗人的寒冷,都冻得她直打哆嗦。
何况那只苍白修长的手指,还在不停地用力。
许曼妮的脸,一瞬间就整个青掉了。
她挣扎着想要将自己的脖子从男子手上解救下来,但男子那大到不正常的力气,与他苍白修长的外表,完全是两个极端。
胸腔里的空气越来越少,濒死的痛苦涌上心头。
许曼妮听到了自己的喉咙,发出阵阵骨裂的声音,翻着白眼朝着站在一旁,笑意盈盈地看着这一幕的北冥琊伸出了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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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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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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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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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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