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初鸿爬上床从周什一手里拿手机,开口就是一阵数落,相当不客气:“几点了还打电话,不睡觉吗?”
即便刚见识完两人接吻,白斯明也没想到这最后一下,会把他们的关系锤这么死:“……你们住一起?”
谢初鸿:“你不是早就知道了。”
白斯明:“……我以为你蒙我的。”
谁让你经常蒙人。
谢初鸿都懒得理他:“喃喃发烧好点了嘶……你轻点轻点。”
“现在还疼吗?我很轻了。”
“我就是比较金贵。”谢初鸿也不装了,继续朝电话那头问,“还不说事,是打算听一晚上直播吗?”
再没犹豫,白斯明终于把自己脑子里对两人关系的怀疑按了删除:“今天唐主任找我了,让我不管是家访,还是把人约到学校,总之得找你家长面聊一次。”
谢初鸿兴致缺缺:“又是比赛吗。”
“嗯,你打算怎么让我交差。”
白斯明不是没有谢初鸿妈妈的联系方式,但他知道,以谢初鸿的个『性』,如果自己真越过他直接找家长,只会把人彻底惹烦。
参加比赛的到底是本人,就算把人压去考场写,交白卷这种事谢初鸿也不是干不出来。
“就直接说已经聊过了,但工作做不通。”谢初鸿说的眼睛都没眨一下。
这别说白斯明,就是周什一都忍不住问:“你干嘛这么抗拒?”
问完,周什一在等答案,另一头的白斯明也在等。
但谢初鸿盯着某人近在咫尺的眉眼,只抬手捏他的脸扔出一句:“大人的事,小孩不要管。”
周什一整个就一大写的无语,好像每天追着自己喊“哥”的人不是他一样。
“我是大人,我总可以管吧?”白斯明顺着楼梯下,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他现在就明摆一副你不把我说服,我就一直烦你的架势。
谢初鸿的太阳『穴』已经开始疼了,说:“后天吧,礼拜天你有事吗,一起打个球?”
白斯明自然喜闻乐见,应完还不忘叮嘱:“明天还要上课,你们多少克……”
“嘟……嘟……嘟……”
谢初鸿压根没听他说完就把电话挂了,谁承想竟然被摆了脸『色』。
周什一放完『药』水,就自己背对他躺进被子里没了声响,就差没把“我生气了,快来哄我”直接写在身上。
谢初鸿对着他的后脑勺有些无奈,从没干过哄人的活:“真生气了?”
周什一不吭声。
谢初鸿就伸指头玩他短硬短硬的头发,低声:“刚刚那是说给白斯明听的,我亲你的时候还喊你‘哥’呢。”
周什一还是没吭声,但后脖颈已然红了大半。
谢初鸿心下好笑,指尖拨弄几下便顺着『摸』到了他敏感的耳廓,无声提醒:别装了,耳朵都快滴出血了。
周什一果然痒得飞快抬手捂住耳朵:“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不愿意参加作文比赛,你不想去北京读书吗?”
谢初鸿反问:“你想去?”
面对墙壁,周什一想都没想就答了:“只要分数够,没几个人不想去吧。”
何况是谢初鸿这种尖子。
但谢初鸿只是在他背后笑道:“要不说我们哥哥还是个宝宝呢,每个人想法不一样,境况不一样,最后做出的选择肯定也会不一样,这有什么好为什么的。”
周什一听着觉得谢初鸿这话跟直接说他幼稚没分别,有点不服气:“我已经成年了,那你说怎么才不是宝宝。”
谢初鸿一阵沉『吟』:“嗯……可能等你不再拿自己的标准去衡量别人,平和接受任何人、做出任何决定的时候?”
房间里很静,声音从背后传来,明明那么近,却让周什一觉得自己比任何时候离谢初鸿都要远。
他不是不知道谢初鸿心理年龄成熟,随着相处,他越来越明白谢初鸿远超同龄人的矛盾和反差,也越来越能理解白斯明为什么会被自己学生“吸引”,或者说对谢初鸿特殊。
只是他不喜欢这种被推开的感觉。
“我没有衡量你。”周什一声线硬邦邦的,这种不对等,比接吻带来的尴尬还让他不舒服,就好像白斯明才跟谢初鸿在同一高度、才有资格当他的听众,而他周什一,连门槛都没入,“如果你觉得我不能理解你,那你告诉我你是什么想法、什么境况不就好了。”
但谢初鸿却在他背后哼笑:“当宝宝不香吗,我就想你什么都不知道。”
这样跟你在一起的我,好像也可以什么都不用考虑。
简简单单的。
谢初鸿的手指头已然重新回到他的短发上:“其实我不是个特别擅长保守秘密的人,我们这样每天待一起,你迟早会知道你想知道的。”Χiυmъ.cοΜ
迟早会看清我是个怎样的人。
为了防止到时候你不再愿意像现在一样亲近我,我宁愿那天来得稍微慢点。
“礼拜天陪我去跟白斯明打球吗?”谢初鸿放缓了声音。
周什一其实已经心软了,但……
“他羽『毛』球很厉害,我就没打赢过,你一起来帮帮我。”谢初鸿继续服软给台阶。
周什一果断装作勉为其难地接受:“……昂。”
应完又觉得自己未免太好哄了点,有点丢脸,周什一不爽道:“你以前到底谈过多少个?”
为什么哄人技巧这么娴熟。
结果谢初鸿:“没谈过。”
周什一怔住,对着墙瞪了半天眼才成功转过来思路:“那你……跟几个人接过吻?”
如果没谈过,那就是不确定关系的那种接吻……
“你怎么不直接问我有过几个炮友?”谢初鸿真是被气笑了,“我像是约炮的人吗,我都直接说我没谈过了,下周月考你语文还能不能及格了。”
答案跟预期相差太远。
周什一又反应了半天:“……所以你不跟男朋友以外的人接吻吗?”
说到这他才陡然反应过来什么般,猛地翻过身:“意思是刚刚那是你第一次接吻???”
谢初鸿就给了一个字:“昂。”
周什一当时就傻了,比这段时间任何一次都傻得厉害。
“你竟然是第一次吗……”
“只是亲了一口,你能不能不要说得那么黄?”
“我没黄!我就是觉得很不可思议……”
“我看起来经验很丰富?”
“也不是……”
谢初鸿挑眉:“你问了我这么多,那我问你一个?”
周什一:“昂。”
宝宝的注意力,注定非常容易被转移。
现在这一打岔,周什一已经彻底把刚刚的不平抛到脑后,跟谢初鸿面对面侧躺在床上,丝毫察觉不到“危险”的『逼』近。
直到谢初鸿盯着他问:“跟我接吻舒服吗?”
周什一瞬间:“…………”
谢初鸿饶有兴致地眨了两下眼:“我就是好奇,我有那么厉害吗,技巧好得不像第一次?”
“灯在你那边,快关灯,困死了。”
周什一说完便重新翻身面起了壁,不管谢初鸿在背后笑得多欢,都装作无事发生,也算现学现卖。
逃避可耻,但有用。
看着眼前人圆润的后脑勺,谢初鸿忽然也不知道他跟周什一该怎么算了。
其实不只周什一觉得他稀罕,他也觉得周什一很稀罕。
那时候亲完嘴,别说现在两人还能躺在一张床上,谢初鸿甚至没想过周什一还愿意跟他回家。
嘴里说着周什一拿自己的标准衡量别人,但谢初鸿心里比谁都明白,周什一才是那张什么都能接受的白纸。
是真的能做到不偏不倚,坚持正直。
很了不起。
事实也是,经过那个吻,两人相处的融洽程度直接来了个质的飞跃。
至于被拍到的那张照片,只是牵了一下手,说明不了什么,不然早在周什一转来第一天就该公布出来了,两人默契选择视而不见。
夏晚黎在后排被苦闷得不行,撑脸看两人有说有笑,彻底放弃挣扎:“周什一到底给初鸿喝了什么『迷』魂『药』啊,气死我了……”
先前他还觉得这两人就是普通的关系好,结果这一晚上过去,怎么突然跟扯了张结婚证似的,那个氛围,完全『插』不进去第三人。
“那你看看我呗,跟我玩,不理初鸿了。”池澈手下补作业的手不停。
“你总不在啊,你昨天就下午来了几节课。”夏晚黎说着就委屈上了,嘴巴撅上天,“你都不知道,我每次中午跟他们俩一起去食堂,都感觉自己可多余了……”
池澈虽然只短暂地出现了那么一下,但也听了几耳朵关于李迪的事。
他停笔看向自己气鼓鼓的同桌:“那我以后每天来学校陪你吃饭?”
夏晚黎下意识想应,但转眼一对上池澈半认真、半开玩笑的神『色』就卡住了,心里透出股说不出的感觉。
没等他琢磨明白,池澈已先他一步收回目光,轻松道:“反正我的课要么是上午,要么是晚自习,在哪吃都是吃,从家里挪到学校而已。”
“啊……那好啊。”
点头应下时,夏晚黎眨了好几下眼,总觉得哪里不太对,但又说不上来,就懵懵的。
·
好不容易熬到礼拜天,周妈妈正准备敲自己宝贝儿子的门,门就从里面自己打开了。
打上照面的时候,两个向来周末懒觉睡不醒的人相看惊讶,不约而同问:“怎么起这么早?”
“我想问问你初鸿今天忙不忙,你爸今天也休息,正好可以搬家……”周妈妈面『色』古怪,“你这大清早的……是准备出门吗?”
周什一挠后脑勺,搬出早已商量好的说辞:“我们班主任不是语文老师吗,准备辅导一下初鸿那作文比赛,顺带就把我捎上了。”
周妈妈退后半步,上上下下把自己穿着格外帅气的儿子扫了一圈,深表怀疑:“穿成这样去搞学习?”
“这怎么了。”周什一抬脚绕开自家母上去门口换鞋,自己说着都心虚。
因为他身上这身,是他觉得自己穿的最帅的一套运动服。
“不吃早饭就走吗?”
“我跟初鸿一起吃。”
周妈妈不出所料看着他从鞋柜里找出最爱的鞋,抱臂问:“你能不能别总扯初鸿,真的不是出去约会吗?没背着我们藏了个女朋友?”
“妈……”
“你就偷偷告诉我,我不跟你爸说,我那天看一中的小姑娘确实都长得挺水灵。”
“你不告诉爸才有鬼。”周什一根本不信,“而且我除了初鸿,还能藏谁,等我到他家了给你拍小视频。”
说完周什一便背上书包,光速关门离开了,留下他妈还靠在玄关不着边际。
这么想想,其实初鸿也挺水灵的,不冲突?
周妈妈一回卧室床上,就把这事给自己老公说了。
还在补觉的周爸爸,闭着眼便掀开被子把人重新抓了进去,说:“乖,你还没睡醒。”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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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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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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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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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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