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式廷?这就是乔东莱的本名吗?

  罗茜茫然回头看着董切迪,眼神空洞。

  就在这时,云白夜忽然用力将她拉到自己身边。

  “你在威胁她?”他眉头紧锁,似乎正在发怒的边缘。

  “这与你无关。”董切迪毫不客气地回敬道。

  大概是觉得用这样的态度对待一个城市最高级别的治安官不太合适,他还是放缓了口气:“我记得刚才让您去请庞立威督察来参与谈话。”

  “他的级别根本不够参加高保密的行动。”云白夜完全不打算让步。

  然而这点阻力在董切迪看来简直是儿戏。

  他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像逗弄孩子一样亲切地说道:“现在有了。”

  说着,他打开光脑,调出庞立威的个人档案,摆在云白夜面前。

  “职务”那一栏里,赫然显示为“特级督察”。

  云白夜终于勃然大怒。

  “你凭什么任命他?极夜城治安署的最高长官是我,我拒绝承认你的身份!”

  “那么,你又听命于谁呢?执政官?不对,你一直想做在做的就是摆脱她的控制,包括现在,你之所以会愤怒,也不过是因为她随便动动手指头,就能压得你喘不过气来。”

  董切迪的声调平缓单调得仿佛随时都有可能断气,可偏偏说出的话又让人不得不心生警惕。

  罗茜依旧默默注视着董切迪,就像是观察一件新鲜的物品,看不出任何情绪。

  可云白夜却知道,在她看似安定的目光下,隐藏的却是漩涡般急剧的暗流。

  她在读取董切迪的内心!

  事实也的确如他所料,罗茜正疯狂地激发出潜能,试图从董切迪的思维中读取到一切对她有利的情报!

  仅仅是刚才一瞬间的接触,她所窥见的记忆就足够她解读好久。

  她不光得知了乔东莱的身世,还知道云忆情已经掌握了大量证据,证明叶凌舟做成的最大一笔军火买卖,提供货物的正是乔东莱!

  这个信息极为关键,让罗茜终于把董切迪的问题前后联系了起来。

  曾经的乔东莱并不足以让云忆情警惕,是因为他没钱没势,摆明了不可能对云家乃至上城构成任何威胁。

  但现在,他不知怎的重操旧业,并且一出手就是一桩大买卖。

  他证明了自己宝刀未老,人脉、资源和手段都还在。

  这不得不让云忆情留心提防他。

  而想动乔东莱,最省事的办法,莫过于从他收养的孩子身上下手。

  不光是罗茜,还有沈涓流,甚至罗茜敢打赌,他们并不介意用最令人不齿的手段去对付孟凡刚。

  所以,既然看透了他们的用意,自己又何必负隅顽抗呢?

  突然的,罗茜无谓地笑了一声。

  空洞的笑声夹杂在董切迪与云白夜的争执声中,格外突兀而刺耳。

  她并没有解释发笑的缘由,而是拿起桌上那只禁止手环,表现出前所未有的顺从。

  就当是专门在董切迪面前演一出苦情戏吧,虽然他未必会同情,但是如果自己因此而受重伤,董切迪会不会稍微有点人性,别再用这么下作的手段逼迫她?

  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是愚蠢的。

  可她还能做什么呢?

  “戴上它,是不是就能证明我没有骗你?”罗茜轻声问道。

  董切迪冷漠的脸上这才有了一丝少见的满意。

  “至少能够证明你的诚意,而这正是我们的沟通中最欠缺的。”他傲慢地告诉罗茜。

  如果不是在这种时候相遇,他或许会欣赏罗茜,这是一个靠着自己的努力从底层一路挣扎到这里的孩子,她理应值得更好的人生。

  只可惜,她偏偏成为各路势力争斗中的牺牲品,虽然这本身也已经是对她的一种认可。

  他已经得到了云忆情的指示,精神或者身体,罗茜总得在某个层面被消灭。

  而在和她本人接触后,董切迪决定施舍给她一点仅有的慈悲——毕竟她的相貌算得上赏心悦目,哪怕留着当个昂贵的摆件,都还算有价值。

  他清楚地看见罗茜的手在微微颤抖,大概是感觉到她的人生即将在此突兀地划上句号。

  对此,董切迪心中并无半分同情。

  要怪,就怪她过早地暴露自己有多么出色,让得不到她的人,只能选择毁掉她。m.χIùmЬ.CǒM

  “还有什么问题吗?”他催促着,隐约有些不耐烦了。

  “如果我听话,你们是不是就能放过老乔和沈涓流?”她垂下眼,声音轻得仿佛是在自言自语,“我不知道执政官和老乔有多大的过节,但老乔都已经躲到下城来了,你能不能和执政官说说情,让她放过老乔?他只是一个没权没势的小角色,你们又何必斩尽杀绝?”

  “很遗憾,罗茜,执政官并不这么想,”董切迪慢悠悠地敲着桌子,仿佛并不在意罗茜暗示他自己已经知道乔东莱和云忆情的关系,“乔东莱和沈涓流——虽然这么说有点残忍,但你只能选择他们之中的一个。

  “还有,我必须提醒你,不要试图挟持我去和执政官谈条件,那么做只会让你失去一切。罗茜,要知道,现在的你太弱小了,根本没有和执政官谈条件的资格。”

  如此残酷的真相,从董切迪口中说出,竟平淡得像是一桩无聊的家常。

  罗茜心中却泛起滔天的恨意!

  他们凭什么高高在上地命令她,还要迫害那么多无辜的人!

  理智与愤怒在她的心中疯狂对抗,罗茜的心跳也随之逐渐变得剧烈,掌心不住冒出冷汗,几乎快要拿不住禁制手环。

  平静到悲凉的内心,开始躁动起来。

  这一次,罗茜并没有刻意压制。

  一个危险的念头在她心中成型。

  “董特使,你刚才说的话好像是在提醒我,”她突然将手环套在手指上,漫不经心地晃荡着,“是不是挟持一个比你更有价值的人,执政官就会愿意听听我的诉求?”

  董切迪立刻听出她的言外之意,眼神也在瞬间变得无比森冷。

  “敢对云白夜动手?”他轻蔑地冷笑着,仿佛罗茜说了个天大的笑话,“哪来的自信?”

  罗茜也随着他一道笑了起来。

  “大概是临死之前的一点妄想吧,可是如果不试一试就乖乖听从你的话,怪窝囊的。”

  说着,她意味深长地最后看了董切迪一眼,然后慢慢闭上眼睛。

  已经不需要启动程序,荷鲁斯之眼便出现在她的视野中。

  刹那间,她心中的恨意无限放大,汇聚成无法估测的能量,汇入那只眼睛中。

  不过瞬息,她的意识就进入了那个她所熟悉的数据流世界。

  而与她相对的,正是云白夜。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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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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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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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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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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