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儿眨着眼睛看着段灼,“如此说来…这是沈知庭的嫂子设下的局?”
段灼轻轻点头,“不错。”
月儿叹道:“真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段灼轻笑一声,“兔子急了也会咬人,何况她在沈家受了多年的委屈,又无退路,好比亡命之徒,一朝发作,于沈家而言便是灭顶之灾。”
月儿有些失神,幽幽叹道:“好好的一个人,竟被逼成了厉鬼一般,真是可惜了…”
说着想起了什么,又有些担心地仰头看他,“既然你知道是她害了沈家人,那你不会让人抓她下狱吧?”
“若有案子都是大理寺办的,若是他们没发现不妥,我也就当不知道吧,毕竟沈家人也是咎由自取,自食恶果。”
两人说着,不知不觉已经夜深,便沐浴更衣,一起安歇了。
月儿躺在床上,昏昏沉沉,幽幽入梦。
四周雾气弥漫,夜黑如墨。
月儿一脸迷茫地向前走着,兜兜转转,不知走了多久,终于转进一面墙去。
四面墙上烛火明亮,但一根根白色的蜡烛上却长着一张张脸,瞪着眼睛,张大了嘴,对着她一起大叫。
月儿背后冒出一股寒气,虽觉得诡异非常,但仍镇定地站在那里,看着那些大叫的蜡烛,只觉得它们的叫声好似十分痛苦。
片刻后,它们的叫声越来越尖锐,仿佛要刺穿月儿的头颅,月儿被他们的尖叫声吵得不行,便捂着耳朵转身跑了出去。
一出门,便见到眼前立着万艳山的那座古塔,这座古塔总是阴魂不散地跟着她,在她的梦里折磨她。
她转身想走,一双脚却不听使唤地走了进去,身后“嘭”的一声关上了门。
她下意识地低头看去,只见脚下缓缓渗出一滩血来,渐渐染红了她的绣鞋。
这滩血自她脚下而生,快速地扩散开去,不一会儿,便染红了整块地板,又向墙上漫去,待墙被快速染红,血液越来越多,河流一般,汩汩地往上流去,直到塔顶。
月儿整个人被笼罩在一片猩红的血海中,一股冰冷的恐惧从她心底汩汩冒出,直到将她整个人都紧紧包裹着,难以呼吸。
她拼命地张大嘴想要呼吸,可却半点空气也没有,她感觉自己就要窒息了。
“月儿,醒醒!月儿!”
月儿倏地睁大了眼,看到段灼一脸紧张的看着自己。
“你怎么了?你险些把自己掐死!”
月儿一脸茫然地动了动双手,发现正被段灼用力抓住。
段灼见她眼中恢复了神色,便松开了她的双手。
她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看着段灼幽幽出声:“我又梦到那座塔了,我站在那里,浑身是血…我…”
段灼眸色沉了沉,心疼地将她揽进怀里,柔声道:“别怕,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
月儿窝在他的怀中,小脸贴着他温暖的脖颈,鼻尖嗅到那熟悉的淡淡沉香,身上的寒意才渐渐散去,伸手回抱住他。
次日,月儿自起床后就一直无精打采的,早膳也没怎么吃。
她坐在桌旁望着碧桃进来收走了昨日燃剩的半根蜡烛,想起了梦中那些长着脸的蜡烛,心中烦躁不安。
她心中总是隐隐觉得那座院子不像段灼说的那样,是结构不好引起的风声,那叫声,实在令人心疑…
到了晌午,日头正盛,她又独自一人去了那个偏僻的院落。
心中想着,这等盛日之下,什么妖魔鬼怪都不敢出来了吧?
她进了院子向里走去,进了那日放着蜡烛的屋子,她在屋里来回走着,发觉这脚步声与平日在房中的有所不同。
她趴在地上将耳朵贴在地板上,用手敲了敲,那声音似有不同。
这地板下似乎还有一个空间!
她忽然意识到这一点,在地上仔细查看,忽然发现一块地砖的缝隙有些宽。
她蹲下身抠了一下那块地砖,居然是活动的!遂将那块砖用力掀了起来。下面竟然露出一道阶梯来,通向一个地道,下面隐隐传来微弱的火光。
她好奇的提起裙摆,顺着阶梯走了下去。
阶梯很深,光线又弱,但地道却甚是宽敞。似是走了许久,终于到了底。
她左右望了望,三面皆是石壁,石壁上挂着火把。前方还有一条小道,她心中好奇,想要一探究竟,缓缓向前走去。
狭窄的道路逐渐宽敞,进入到一个四面无窗的石室,静悄悄一片。m.xiumb.com
她刚一转头,脑中便闪过一道惊雷,左边一片空地上趴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东西!
她壮着胆子仔细看去,那是一个人,一个男人。
他裸露着上身,蓬头乱发,浑身的伤痕纵横交错,深可见骨,他的裤子已被血液完全沁湿,看不出颜色。
已经干涸的血渍凝固在身上,将他的头发和裤子粘在皮肤上,黑黢黢一片,有些新伤还在渗出红色的血,加厚他的血痂。
月儿震惊地看着地上的人…如果他还能被称之为人的话…因为他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实在不是个完整的人。
因为他的下半身已经没了两条腿,两条空荡荡的裤腿破烂地拖在地上,混着血和地上的灰尘,像一堆泥泞。
月儿惊悚地睁着眼睛,双脚像灌了铅似的动弹不得,浑身止不住的瑟瑟发抖。
忽然,那死气沉沉地“尸体”似是感受到了她的存在,微微动了动。
他缓缓抬起了头,一头散下的肮脏乱发盖住了他的脸,看不清样貌。
月儿只觉得自己的喉咙被冻住了一样,呼吸瞬间凝滞。
他缓缓向她爬来。
爬过之处蹭下一道血痕,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月儿心中大骇,转身就跑,却撞上了一面坚实的“墙”。
“你怎么来了?”
熟悉的声音自头顶传来。
月儿抬头看去,段灼正脸色阴沉地看着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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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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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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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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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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