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很有自信的刘志看见刘全那副眉头紧皱、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禁心里咯噔一声,难不成……
可惜刘全再不想说话也没用,景王的内卫同样也在啊。
“启禀殿下,我等看得清清楚楚,两块石头同时落地。”
闻听此言,刘志的面色变得无比苍白,不禁往后退了两步,一个没站稳,直接跌倒在地。
“公子小心。”刘全看见主子倒了,赶忙过去扶。
刘志并没有顺势站起来,而是一把抓住刘全的胳膊,厉声说道:“告诉我,他说的是不是真的?”此话已有些大不敬,竟敢怀疑景王殿下的人,只是此时的他已经什么都顾不得了,只想知道真相。
刘全看了一眼主子,本想说一句不是,但那可是景王殿下的内卫说的,若说不是,得罪了景王殿下,自己主仆两人都讨不了好,两害相权取其轻。
“回公子,他说的是真的。”
其实刘志已经相信了景王内卫所说的,此时再听到刘全的回答,最后的一丝希望也破灭了,不禁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公子,公子。”看到主子晕了过去,赶忙掐他的人中,过了好一会儿刘志才悠悠醒转过来。
而场中的其他人对于刘志的晕倒无动于衷,因为他们自己都在神游天外,哪还注意得到外界发生了什么。
这种事情对于古人来说,不啻于一场信仰的崩塌,众人只感觉世界观都乱了,都有些不相信这个世界了。
“怎会如此,怎会如此,难道历代圣贤都是错的吗?”终于有学子抵挡不住内心的魔障,喃喃出声。
姜玄逸一看,这可不是自己想要的结果,这群人要是信仰崩塌了,对国朝来说绝对是一大损失,况且自己的六皇兄也在里面,要是把皇兄也坑了,自己罪过可就大了。
景王虽然信仰没有崩塌,但此时也在仔细思考此事,想来要是搞不明白这回事,最近一段时间都别想睡个好觉了。
“诸位,圣贤没有错,有错的只是你们自己而已。”姜玄逸没有规劝安慰他们,反而在他们心口又来了一刀。
“此言何意?”众人都红着眼睛看向姜玄逸,似是一言不合就要上来咬他一口一样,项青见状赶忙挡在姜玄逸身前,景王的内卫长吴光正也赶忙护在景王身前,这些人看起来不太正常的样子。
姜玄逸示意项青不必紧张,对着众人问道:“不知诸位听哪位圣贤说过重物一定比轻物先落地,还是说在哪本圣贤书上看过呢?又或者是哪位老师告诉你的呢?”
众人闻言不禁愣住了,是啊,从未有人告诉过自己这重物一定先落地,也从未在那本书上看过记载,那为何自己会这样认为呢?
众人不禁陷入了深思,究竟是何时产生这种错觉的呢?
景王沉思了片刻,开口说道:“你的意思是说是我们自己的思维骗了我们自己。”
姜玄逸看了六皇兄一眼说道:“没错,就是我们自己骗了自己,我们没有听任何人说过,但还是这样认为的,因为这是我们的经验告诉我们的,事实上我们从未验证过这种想法,只是我们下意识的认为是这样的而已。”
“那你的意思是说,只要两个东西同时落下,必定同时落地。”众人如此推测。
姜玄逸看了一眼说话那人,没有解释什么,走到一旁的桌子上拿起一张纸,又从吴光正手中接过石头,两手抬到同一高度,松手,石头和纸同时落下。
“砰”
石头以极快的速度率先落地,过了一会儿,那张纸才晃晃悠悠的落到了地上,众人看得分明,是石头先落地的没错,可这究竟又是为什么?Χiυmъ.cοΜ
不是说重物与轻物同时落地吗?这又是啥,众人的目光不禁有些呆滞,一脸被玩坏了的表情。
“这重物和轻物不一定同时落地哦?你们的经验也没错,有时候确实是重物先落地。”
众人面无表情的看着姜玄逸,嗯嗯嗯,你说的都对。
“那你们说,两个同样的东西也会同时落地吗?”众人没有回答,只是紧紧盯着姜玄逸,请开始你的表演。
姜玄逸没管众人的反应,只见他又取过一张纸,团成一团,两手拿着两张纸抬到同一高度,松手,落下。
“砰”
很轻的一声砰的声音,在众人的心中却是一道巨响,如同一道惊雷劈在众人心头。
“哗啦哗啦哗啦”
一声接着一声瓷器碎裂的声音回荡在这层楼中,没错,是众人心碎的声音,场中众人的世界观彻底崩塌了,连景王都有些绷不住了。
姜玄逸看着众人呆滞的表情,开口说道:“你们以为这就完了吗?”
说罢,再次取过两张纸,一张竖放,一张横放,抬到同一高度,松手,落下。
竖放的纸先落地。
众人已经不知做何表情了,因为心已经碎成渣了。
“我想告诉你们的是,这个世界上不只有看得见的,还有看不见的东西存在。”
忽悠,接着忽悠。在众人看来,姜玄逸现在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在忽悠他们。
“你们所听到的、看到的、学到的都不一定是对的,也不一定是真的,要学会自己去分辨对错,如何分辨?只有自己亲身体会了才知道对错,实践才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这一番话如同一道响雷打到众人心中,令众人瞬间惊醒了过来,本已破碎的心也有了逐渐愈合的迹象。
“古来圣贤都是如何成为圣贤的呢?有追寻前代圣贤足迹而成,但更多的是感悟天地至理而成,效法自然,博采众长,能敢为人先的才有机会成为圣贤啊。”姜玄逸意味深长的说道。
众人闻听此言,浑身一个激灵,破碎的心完全愈合,没错,圣贤不就是想常人之不敢想,为常人之不敢为吗?
对读书人来说,读书治学,效仿先辈,为的不就是能有一人成为圣贤,名传千古吗?
众人看着姜玄逸的目光不禁带了些崇敬,学无先后,达者为师,姜玄逸年纪轻轻便能悟得此理,甚至已经付之于行动,敢想敢干,而且已经有了成果,这两个题目不就是他不拘一格的体现吗?
他已经走在了通往圣贤的道路上,反观自己众人,连真理都无法接受,实为不该。
“听楚师一言,如同醍醐灌顶,多谢楚师赐教。”
“多谢楚师赐教。”
众人不禁执弟子礼向姜玄逸道谢,因为姜玄逸此举不次于一次传道,众人感念姜玄逸传道恩情,故此以师礼待之。
可以说,在场众人都欠了姜玄逸一个很大的人情,若是日后姜玄逸有求于他们,他们必将挺身相助。
这其中,也包括了景王殿下,这对他来说同样是一次洗礼,对他日后治学求道有极大帮助。
景王丝毫没有被弟弟教育的窘迫感,反而有一种不愧是吾家虎子的感觉,这令得他对这位九弟更加感兴趣了。
“多谢诸位抬爱,在下愧不敢当。”不是姜玄逸谦虚,实在是这众人师的名头太大了,他不想接。
此时,躲在一旁的刘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如今就是他不想认输也不行了,他若再胡搅蛮缠,场中众人都不能放过他,虽说这里多数都是举人,没有官身,但是还是有一些人身份不在他之下,甚至比他还背景更深,比如户部尚书的长子李贺就在此处。
本想趁着众人不注意偷偷溜走,不料还是被发现了,他当然走不了,姜玄逸一直在注意他的动向,不是他姜玄逸小肚鸡肠,而是说好了要给他一个教训,就一定要实现承诺才行。
“不知你这回可认输。”这次姜玄逸携大势向刘志压过去,他再想胡搅蛮缠可做不到了。
“呼,呼,呼。”刘志喘了几口粗气,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再晕过去,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厉声说道:“哼,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你确定要如此逼迫于我吗?”
然而刘志的威胁并不被姜玄逸放在眼中,微微一哂说道:“这可不是我不放过你,而是你自己说的,若是输了如何如何,而且,按照你的说法,日后对我退避三舍,我想我们以后应该见不了面了吧,你应该绕着我走才对。”
“你……”刘志有些无话可说了。
至于那几个原本与刘志交好的官宦子弟对于此也是欲言又止,毕竟刚刚承受了人家的传道之恩,这要反过来再跟人家作对,几人还做不出如此没脸没皮的事情来,只得两不相帮,做个隐形人。
“好好好,我看你能嚣张到几时,给我走着瞧。”刘志有些气急败坏的说道,都不顾及景王殿下还在旁边了,敢说出如此威胁人的话语,而且这人还是景王的贵客。
“刘全,我们走。”说罢一甩袖子转身离去,甚至都没有跟景王殿下告退。
众人见此不禁有些不满,你刘志本就是输了,这输了还不想认账,简直有失德行,如何称得上是一个饱读诗书的读书人,更何况还因此得罪了景王殿下,真是一个愚蠢之辈,我等羞与之为伍。
“楚师不必在意此等狂言,我等自会警告于他,不会让他做出什么出格之事。”户部尚书之子李立成怕姜玄逸担心刘志对付自己,开口安抚道。
“多谢兄台仗义执言,楚逸感激不尽。”虽然他从未把刘志的威胁放在心上,他堂堂楚国皇子,岂会怕一官宦子弟,纵使是他的父亲又如何,即便是得罪了吏部侍郎又能怎样,还能奈何得了他一个皇子不成?但不管怎么说,既然是人家的好意,那姜玄逸自然得接着。
姜玄逸虽然不怕,但景王反倒有些担心自己的弟弟,虽然一个吏部侍郎确实没什么好怕的,但俗话说,小鬼难缠,这要是给九弟时不时的找些麻烦也挺膈应人的,更何况九弟还隐藏着身份,而自己身为王爷也不可能整日跟在九弟身边,这若是真的不小心撞到刘志手上受到皮肉之苦怎么办?
景王像一个老父亲一样对着姜玄逸说道:“你日后行事万不可鲁莽大意,出门之时一定要带着众侍卫在身边,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有何事,直接到我的景王府去找我便可。”
众人闻言不禁脸色一变,景王殿下竟如此看中这人,看来日后当与他好好交好一番才行。
“多谢景王殿下厚爱,逸省得了。”姜玄逸听到六皇兄如此提醒自己,也不禁心中一暖,谁说皇家无亲情,从六皇兄的语气中可一点也听不出来虚伪之意,全是对自己的拳拳爱护之心。
“在下虽身份低微,帮不上什么忙,但也愿做个证人,此事不怪楚师,全怪那刘志不知好歹,想要羞辱楚师,如今不过是自食其果罢了。”此时也有举人学子开口说道,虽然他们也怕得罪侍郎大人,若是还没当官就得罪了吏部侍郎,几乎是自绝于仕途,但也有不在乎的,为了真理,性命亦可抛弃,区区仕途算得了什么。
姜玄逸对着那人拱手一礼,深深看了他一眼,把他记在了心中,这个时候还敢支持自己的人,不是心有底气,就是脑子不好使,再就是有一颗赤子之心了,想必此人就是第三者了。
“逸多谢兄台好意,日后但有所求,在下必鼎力相助。”这相当于是姜玄逸给的承诺了,姜玄逸看出此人日后必能成为一方父母官,庇护一片清天,而这种官最是不好做,看此人性格,必是直爽刚硬、不通圆滑之辈,姜玄逸留下承诺,便是为了日后他可能身陷囹圄之时救得他一命。
而景王也深深看了那人一眼,他的想法与姜玄逸相同,这虽然算不上什么恩情,但这份心意他也记在心中了。
此时的何应钦还不知道他因为一番话得到了一个皇子一个王爷的看重,而他也因此在日后因为为官过于清白刚硬而被敌人陷害,身陷囹圄险些死去之时,保下了一条命,再之后更是平步青云,一路做到了刑部尚书之位,真可谓是一饮一啄自有天定。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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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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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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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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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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