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玄逸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主位的六皇兄景王玄林,对着他轻轻一点头,玄林亦是对着他微微一颔首,并没有起身迎接。
景王玄林已经看出来他这位九弟似乎是不想暴露身份,那他这位当哥哥的自然不能拆弟弟的台。
姜玄逸刚正想找一空位坐下,就听一道带着怒意的声音传来,“是你,你是怎么混进来的了,景王殿下,此人胆大妄为,竟敢擅闯此地,还请殿下重重处罚这人。”
姜玄逸没有说话,径直走到一空位前坐下,项青在他身后站定,至于其他内卫都没有跟上来,都留在了五楼,只要这里稍有动静,立刻就能冲上来,这是这里的规矩,每人只能带一个侍从,就连景王身后也只带着一个内卫长而已。
“谁说我没有请柬,我有没有请柬需要告诉你吗?怎么这今日的诗会是你举办的啊?”姜玄逸气死人不偿命道。
“殿下,我恳请查查他的请柬,他一定是偷跑进来的。”刘志依旧不依不饶。
“好了,刘志,这位公子是本王请来的,无需查证。”景王也有些生气了,你在哥哥的面前说他弟弟的坏话,还想让哥哥惩治他的弟弟,即便景王再怎么平易近人也不禁有些动怒。
可刘志此时已经被气昏了头,没听出来景王话语中的怒气,依旧贬低姜玄逸道:“此人有何能耐能得到景王殿下的邀请?”
这时赵掌柜赶忙站了出来,答道:“楚公子就是上个月对出那幅千古绝对的才子,故而得到邀请,来到此地。”
赵掌柜已经猜到姜玄逸应该是隐藏了身份的,此时赶忙说出这件事,为的是告诉景王殿下他的身份,免得穿帮。
景王这才恍然大悟,楚逸的大名他当然也听说过,这段时间也是多方打听他的身份,可惜虽然有很多人都见过他,可却没有跟他说话的机会,连他侍卫那一关都过不去,根本没办法靠近他,所以一直以来都没人能知道他究竟是谁,从何而来?原来竟是自己的弟弟,想来是父皇出手隐瞒了九弟的身份吧。
景王对这个九弟也挺好奇的,自从上次君前奏对知道了姜玄逸应当是个治国理政的奇才,景王就想认识认识这位九弟了,只是一直苦于没有机会。
如今发现九弟与上个月名满京城的那位才子竟然是同一个人,顿时就有些惊喜,至于隐瞒身份,九弟年幼,既然父皇都已经同意了,那便如此吧。
刘志听到原来他就是楚逸,不仅没有放过他,此时愤怒加嫉妒一块涌上心头,更是不管不顾了,“区区黄口小儿怎么可能对出那样的对子,定是假他人之手,冒充的才对。”
此时在场众人也有些看不下去了,都知道你刘志口无遮拦,前些时日跟一外地勋贵之子在那青楼争强好胜,豪掷千金,还出言不逊,简直狂的没边,后来被吏部右侍郎大人关了几个月的禁闭,如此出来了还是不肯悔改,你这得罪的是那楚逸吗?你得罪的是景王。
在场众人看热闹的有之,摇头失笑的有之,不屑冷笑的有之,当然也有跟他父亲交好的官员之子不愿他再继续得罪景王殿下,在刘志旁边悄悄扽了扽他的袖子,让他注意景王的脸色,君不见原本平易近人的景王殿下脸色有些发沉吗?
但是老话说的好,好良言难劝该死鬼,这钻了牛角尖的人任你八匹马也别想拉回来。
“景王殿下若是不信,在下愿意试试那楚逸的文采,看看他是有真才实学还是欺世盗名之辈。”
闻听此言,场中众人也都来了兴趣,毕竟这楚逸的大名大家可都听了月余,大家也都想知道他是否真的是才识过人。
这刘志虽说为人有些小肚鸡肠,不知进退,但也算家学渊源,也是饱读诗书之辈,如果单论才学的话,他比之在场众多学子也分毫不差,不然也不可能得到景王的邀请来参加这等诗会。
景王本想加以阻拦,这刘志确实是有些不知进退了,以前只知道这刘志才学出众,在一众官宦子弟里也是顶有名的才子,没想到这为人竟如此不堪。
然而姜玄逸给六皇兄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用担心,这老有个苍蝇在耳边嗡嗡叫也是挺烦人的,不把他拍死了今天都别想安静了。
景王是相信自己九弟的才华的,既如此,那便随了他的意吧。
“料想你这考验无非就是吟诗作对,我若作不出来,自然遂了你的意,我若作得出来,你胡搅蛮缠不认账我也没办法。”
没等刘志开口反驳,姜玄逸便继续说道:“这样吧,我给你出几个题,你若答得上来,便算我输,如何?”
姜玄逸这一招化被动为主动若是旁人看来自然不会上当,但谁让刘志身在局中呢,这么自傲的一个人不上当才怪呢?
果不其然,刘志没有拒绝,抬起下巴瞥了姜玄逸一眼冷冷道:“莫说我欺负你,我若答错一题,便自认技不如人,日后有你楚逸在的地方,我刘志退避三舍。”在刘志看来,姜玄逸一总角小儿能看过几本书,还想考自己,不自量力。
“那好,希望你不会反悔,第一题。”
“今有鸡兔同笼,上有三十五头,下有九十四足,请问鸡兔各几何?”
“你有一炷香的时间考虑。”
姜玄逸说完拿起面前的茶壶到了一杯茶水,来了这么久还没喝口水呢,不愧是六皇兄,这茶水果然清香甘冽。
此时场中众人听到此问题,也在自己悄悄思考,此题若是放在现世,小学生都能给你算出来,而在那个以四书五经为主的时代,算学本就不受重视,又没有什么二元一次方程,想要知道答案,就只能一个一个去试了。
只见那刘志低着头掰着手指头,算着算着一滴汗水从额头滴下,然后汗水越来越多,一脸被玩坏了的表情。
不禁转头向身旁几人求救,几人装作没看到把脸转向另一边,因为他们也在桌子底下偷偷掰手指呢,咋帮啊?
此时景王已经算出了答案,只不过也是一个一个试的,试的数字离正确答案此较近,所以得到答案比较快,只能说是实力加运气吧。
至于其他人都是从一二开始算,自然迟迟算不出来正确答案。
“我这一壶茶水都要喝完了,你得出来答案了没有?”眼看时间将近,姜玄逸开口问道。
刘志又掰了好一会儿手指头,眼看时间到了,一咬牙开口道:“鸡十六,兔十九。”刘志想着看运气能不能蒙对。
众人看向姜玄逸,等他公布正确答案,姜玄逸深深看了刘志一眼,故作可惜的说道:“哎,差一点就对了,正确答案是鸡二十三,兔十二。”
刘志的身形猛得摇晃了一下,“这就输了?难道以后就要对这家伙退避三舍了?”看着姜玄逸颇有些遗憾的表情,那分明就是在嘲笑自己,刘志恨不得冲上去把他的脸抓烂,让他嘲笑自己。
可他却忘记了,是自己主动挑衅人家的,可谓是天作孽有可为,自作孽不可活。
此时众人谁还管的了他刘志怎么样,都想知道这个题是怎么算出来的。
“还请楚公子赐教,此题何解?”终于场中有学子询问出声,众人对视一眼,原来你也没算出来,不禁都松了口气,还好都没算出来,若是只有自己不知答案,岂不尴尬,这下好了,大家都不知道,就没什么可丢人的了。
姜玄逸环视了一眼众人,看大家都很好奇,便开口解释道:“我们假设这些鸡和兔都训练有素,能听得懂人话。”
众人闻言一脸懵,鸡兔要咋个训练,还能听懂人话,你是咋训练的,能不能告诉我们。
姜玄逸没管众人怎么想,都说了是假设了,那不是怎么大胆怎么来。
“我一声口令,所有的鸡兔都抬起一条腿,共抬起三十五条腿,我再一声令下,所有的鸡兔再次抬起一条腿,那么两次一共抬起七十条腿,此时,所有的鸡都坐在地上,所有的兔子都两腿直立站着,那么笼中就只有二十四条腿,则兔数十二,鸡数二十三,我说的可对?”
众人听得是目瞪口呆,这我们掰了半天手指头,你两个口令就解决了?
“哼,我不服,哪有鸡兔能听懂人话的,你这分明就是取巧。”为了不认输,刘志也是胡搅蛮缠了。
姜玄逸对此早有预料,虽然他还有其他办法可以解答,比如给他来个二元一次方程也够他喝一壶的,但他一样可以不认账啊,对这种人就要彻底把他打垮才行。
“既如此,我还有第二道题。
就在姜玄逸刚要出题,众人的注意力都在他身上的时候,刘志趁众人不注意朝姜玄逸猛的瞪了一眼,手成刀状,从脖子上一抹而过。
姜玄逸没有理会刘志的威胁,一手拿起面前的茶壶,一手拿起水杯,带着莫名的笑意问道:“我手中有一壶一水杯,我若放手,请问是壶先落地还是杯先落地?”
刘志还以为姜玄逸是怕了自己,故意出了这么个题目认输来讨自己欢心,哼,晚了,看此事结束以后我怎么收拾你。
“自然是壶先落地。”此时刘志已经在想着怎么炮制姜玄逸了。
“哦?你确定。”姜玄逸继续笑着问道。
“哼,你既已认输,看在景王殿下的面子上,我不多与你计较,只要你承认自己是欺世盗名之辈就可以了。”刘志的算盘打的噼啪响,若姜玄逸承认自己的才学是假的,自然会被其他人所厌恶,景王殿下也不会再庇护于他,到时候还不是他想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
“景王殿下,不若我们做个验证如何?”姜玄逸没有理会他,转头向坐在主位的景王说道。
“楚公子请便。”景王可不会认为自己的弟弟会认输,想来这个题目是有深意的。
“诸位且看清。”说罢姜玄逸把两只手抬到同一高度。
众人立即提高了注意力,紧盯着姜玄逸的两只手。
“砰”
只见一壶一杯同时落地,众人的眼睛都看到这一大一小几乎是同时落地,就连落在地板上的声音都只有一声而已。
茶壶碎成了五片,水杯碎成了三片,但刘志的心却碎成了无数片,在场众人的心也都跟着茶壶水杯一起碎了,就连景王都有些呆滞,若不是多年修养,都要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了。
“我不信,我不信,定是太快了,我没有看清,你再试一次。”信仰有些崩塌的刘志状若疯狂的冲到姜玄逸面前眼睛死盯着地上的碎片道。
“好,你若不信,那便再试一次,这次让你心服口服。”
“赵掌柜,还请派人去外面取一大一小两块石头上来。”
脸色同样有些苍白的赵掌柜看了一眼景王,转身亲自下楼去寻石头去了,难道多年来所学全都错了?
不一会儿,赵掌柜带着两块石头走了上来,一个大约只有拇指大小,而另一个约有巴掌大小。
“按楚公子的要求,老朽寻到此二石,还请诸位查证。”为表清白,赵掌柜请场中众人作证,他没有在石头上动任何手脚。
众人轮番过来检查了一下两块石头,没错,就是路边常见的石头,没动过任何手脚。
“还请诸位移步。”姜玄逸带着众人来到了阑干处。
“不知哪位兄台愿做此实验。”姜玄逸没有亲自动手,免得他刘志又不认账,怪他姜玄逸动了手脚。
“我来吧。”景王应下了这个差事,只有他来做才能令所有人都信服。
景王接过两块石头,看了一眼下面观察的人已经就位,不是别人,正是刘志的那个小跟班和景王的其他内卫。
此地高七丈有余,这么高的高度自然能观察的很清楚。m.χIùmЬ.CǒM
“诸位,我要开始了。”得到景王提醒的赵掌柜连忙朝下面的人喊了一声,提醒他们注意石头落下去了。
景王撒手,两块石头同时落下,众人赶忙俯身往下看,可惜太高了根本看不到,虽然此地更高,但下落的也很快,在众人俯身向下看的时候,两块石头均已落地,这两方互相监督,自然没人敢说假话,现在就只等下面的人上来汇报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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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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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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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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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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