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抹困倦在隗镇眉眼间一闪而逝。他揉了揉眉心。

  “没事了,我回去休息一会。”隗镇说着拨开众人,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白律几人见状,也散开回了各自房间。

  隗镇躺在床上微闭着眼睛,脑中不断回想着大祭司的举止。

  那盘棋让隗镇印象深刻,棋盘中的黑子明明已经无路可退,看起来却仍旧在奋力拼杀,

  正如自己如今的情况,身处一片迷雾中,辨不清方向,无头无脑随意乱撞。

  大祭司问他该如何破局,细细想来,大约是给他现在的困境增加一点线索。

  隗镇想着想着不知不觉间睡了过去,室内一片寂静,窗户半掩,一丝清凉的风顺着缝隙吹进来。

  隗镇感觉自己陷入了一片深不见底的水域,周围空旷寂寥。

  深处传来了一阵阵回响,环绕在周围,平添一丝诡异。

  隗镇安静的悬浮在水中,不远处忽然出现了一个光团。

  光团逐渐逼近,里面逐渐显露一个娉婷的身影。

  隗镇一眼认出里面的人是谁,他眼底闪过一片漆黑。

  “隗镇,我是林茵,你还记得我吗?”光团里面的林茵没有睁眼,但是声音真切的传入了隗镇耳中。

  隗镇看着林茵,原本被压制的思念疯狂上涌,他游上前,隔着虚空伸手描摹着林茵的轮廓。

  “你还好吗?”林茵继续询问,声音有些虚幻。

  隗镇眼眶一酸,生生压下心底酸楚,无言点头:“为什么飞明城一别后再没见过你?”

  林茵沉默片刻:“你已经见过我的一部分了,在阮府,和柏府,那些其实都是残缺不全的我。”

  隗镇眉毛微皱,直觉这其中有古怪,想法一闪而逝。

  “时间要到了,我要跟你说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林青还没有死,我的姐姐就是被林青改造成了一个魂兽,

  我姐姐没被改造之前,叫做刘涂,还有,阮隐的话不可不信,阮邻的话不可全信

  大祭司更是危险,但目前是个很好的合作伙伴,白律身份有异常,火璃兽体内埋着一颗长生丹,

  是增进能量点,寿命,使人青春永驻的好用料,火璃兽目前并没有真正的臣服于你。”

  林茵语气急促,说道最后声音逐渐虚弱,最后原本沉睡的林茵勉强睁开眼睛,凑近隗镇,一个轻吻落在了隗镇脸颊。

  “隗镇再见,这是我最后一次见到你了,永别了。”

  隗镇急忙伸手想要拉住林茵,光团中的林茵眼角落下泪滴,最后决绝的转身离开。

  隗镇猛然惊醒,喉间血腥弥漫,一口污血散落在被子上。

  他惊觉脸颊一片冰凉,沉默片刻,拿过一边的布斤按了按眼角。

  “萤鹿,现在什么时辰了。”隗镇轻声说道。

  萤鹿原本坐在桌前忙碌,听到这话抬头回答:“凌晨了老大。”

  隗镇躺回床上,看着头顶的天花板,眼底一片沉郁。

  醒来后,梦中的心悸感仍然存在,想到梦中林茵说的话,虽然心里早就预料到了最坏的结果。琇書蛧

  但隗镇心底仍旧下意识的排斥林茵的死。

  隗镇闭了闭眼,强迫自己思考当下的局势,按照林茵所说。

  刘涂是她姐姐,被林青亲手送上实验台改造的魂兽。

  那林青现在何处?刘涂为什么没有提起这个人?

  隗镇脑中思绪繁杂万千,他知道梦中的事情不可尽信。

  “老大,楼下有你没吃的晚饭,白律特地吩咐人准备的,你尽快去吃,我先回去休息了。”

  萤鹿满脸困倦,和隗镇说了几句话后一边打哈欠一边回了房间。

  隗镇走到楼下的时候发现后院厨房的方向还是灯火通明。

  “您好隗先生,这是白医生为您准备的晚饭。”一名侍者推着小车走出来说道。

  “放在这吧,另外给我拿来一壶酒。”隗镇说道。

  不过片刻时间,厨师长端着一口小锅走了进来:“隗先生,这是老朽最近研发的新品酒,

  酒液经过加热,把汁水丰沛的水果切大块放进去烹煮,最后加上香料,就是绝顶美味。”

  隗镇低头看了眼如血般鲜红的酒液:“放这吧。”

  厨师长点头放下小锅,磨磨蹭蹭转身离开。

  隗镇用木勺盛了一些到碗里,一阵馥郁芬芳的酒香窜入鼻尖。

  浅浅尝了一口,酒液辛辣中带着回甘,确实是一壶好酒。

  隗镇坐在大厅中自斟自饮,被酒香馋醒的阮邻也闻着味下来了。

  “你回来了啊?阮隐那家伙难得出山,不会是为了找你叙旧的吧?”

  阮邻胡子蓬乱,自顾倒了一碗酒一饮而尽,畅快的呼出一口气。

  隗镇懒懒掀起眼皮:“他跟我说罪恶滔天的是你,抓了数十名婴儿炼器的也是你。”

  阮邻完全不当回事,喝了一碗又一碗酒,醉眼朦胧的爆了一句粗口:“屁。”

  “那些要真是老头子我做的,我立刻自废武功,亲手砍掉自己的四肢扔到城外喂野狗。”

  隗镇静静的看着阮邻大口喝酒,不多时,一锅热酒尽数被倒进了阮邻腹中。

  “我跟你说啊,那个阮隐,压根,嗝,压根那就是个老变态。”

  阮邻话没说完,砰的一声倒在了桌子上开始呼呼大睡。

  隗镇眼底一片清明:“把他送回房间。”自己则是向外走去。

  街道上空空荡荡,一丝凉风裹挟着几片落叶在街上游荡。

  街头巷尾时不时想起一两声醉汉的嘟囔,很快又重回安静。

  隗镇漫无目的的走着,不知不觉间来到了一座桥上。

  “这桥下原本该有一条河的,可惜因为干旱,水被蒸发的一滴不剩喽。”

  一个人拎着酒瓶子从隗镇身后路过,嘴里一直念叨着可惜了这几个字。

  隗镇指尖摩擦了一下桥栏粗糙的外表,抬眼看向干裂的河床。

  那上面蹲着一个火红色的身影,似乎正在和谁产生了激烈的辩驳。

  “你为什么要自作主张?我请来阮邻,已经放松了他们几人的戒备心,

  你倒好,还整个捕影卫来堂而皇之的抓人,你是怕那人太信任我们了吗?”

  红色身影因为愤怒,身上的毛发都炸开了一些。

  “我不也是按照上头人的命令行事的吗?你有时间在这跟我吼,不如好好想想回去怎么解释?”

  “我自有人替我解释,倒是你,先想办法保住自己的脏器要紧!”

  隗镇站在桥边,平静的看着河床上争论不休的两个人。

  “还真是很巧,这两个人,你全都认识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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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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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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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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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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