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很耗费精力的事,苏齐又连灌了几杯热水,上了两次恭桶之后,开始沉下心来打起了草稿。
期间,他也时不时地灌水,等草稿打好,额头也渗出了细密的汗。
出了汗后,烧似乎也退了些,但身体却感觉更加疲乏了。
苏齐趴在桌上略微休息了片刻,就又强打起精神来继续答题。
下一题是杂文,题目是《谈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
这一题没什么好说的,出自《论语》的经典语句,妇孺皆知,中心思想也很明确。
即使此刻脑子迟钝,也能信手拈来。
估计出题人出这么一题,想必就是为了给考生换脑子用得。
很快洋洋洒洒写了一大篇,苏齐开始奔赴最后一题。
一看题目,就想骂娘,正好这一题也是用来骂娘的。
最后一题,考的是檄文。
檄文,顾名思义,是用来声讨用的文书,极具批判性。
但自古以来,从未有在科举时考檄文的例子。
这一届科举开创了历史之先河,居然让自己给碰上了,该说荣幸还是不幸?
苏齐自己心里就有一万头草泥马跑过,其他考生的心思可想而知,估计结束后,考场外又得哀嚎声一片。
他也想哀嚎,还想问候出题人的祖宗十八代,出这样的题,怕是故意刁难吧?
但又怕被人叉出去,所以只能忍了。
镇定镇定!
又连着灌了好几杯热水,这才开始仔细看题。
题目:《讨伐邪教檄》
看到邪教两字,不免让人想起之前的的黑莲花教。
苏齐眼神瞬间冰冷,黑莲花教的种种罪恶,如今想来真是让人咬牙切齿。
他们诱惑姐夫作恶,差点烧了自己的家人,还拐卖女儿小羽,最可恨的是,他们害死了自己最亲的二舅,此仇不共戴天。
心中涌起的情绪,足以写出一篇长文来。
但此时是在考试,不能光凭一时情感的宣泄,还得考虑出题者的意图。
苏齐沉下心来思考,为何考官会出这样的题?难不成朝廷对邪教有了进一步打算?
如今靖王公开支持邪教,俨然站在了小皇帝的对立面,那么皇帝呢?
莫非生了要将靖王铲除的心思?
既然如此,那这篇檄文的中心就定了,站在朝廷的立场,自然是要慷慨激昂,声色俱厉,狠狠地讨伐邪教。
犹记得后世曾国藩写过一篇声讨檄文,自己何不拿来主义,抄一点?
读书人的事怎么能叫抄呢,该叫借鉴才对。
于是苏齐凝神静气,开始落笔借鉴。
整篇文章一气呵成,从头到尾连个停顿都没有,且越写越心中激荡,恨不能骂,哦不,是写他三天三夜不止。
奈何篇幅有限,只能写到规定的地方就停下。
草稿打完,人也几乎累瘫。
但还不是休息的时候,还有最后一步誊抄没完成。
于是他强打起精神,将最后一步做完,随后将笔一丢,直接倒在了考棚里。
终于,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等考卷收走后,贡院的大门也随之打开。
苏齐是被衙役给踢出贡院的,衙役踹了他几脚,毫无人性道:“喂,别躺在这里,赶紧出去!”
虽然没有力气,但苏齐还是挣扎着爬了起来,然后扶着墙壁,挪出了贡院。
一走到外面,他又瘫坐在地上,耳边是此起彼伏的叹气声:
“他娘的到底谁出的题,居然会有檄文?”
“可不是,从来没考过的,居然被我们给遇到了,真是倒霉。”
“不止啊,还有那篇有关海禁的策论,也将我给难住了,哎,估计这一次怕是过不了了。”
……
听着这些斯文人骂娘,苏齐居然觉得有些可爱。
这时,耳边传来许丹有些担忧的声音:“你没事吧,怎么躺在这里?”
说着,就想将人给扶起来,苏齐浑身无力,任凭对方将自己拉起,一个没站稳,直接倒进徐丹的怀里。
苏齐有气无力道:“你别趁我病时,对我动手动脚。”
许丹没理他的话,只摸了摸他的额头,皱眉道:“你发烧了?
看来这次乡试对你来说很难啊,都将你搞生病了。”
“呵呵,我怎么可能会被难住,被难住的恐怕是你自己吧?”
“不才,这一场我乃是超常发挥,肯定比你考得好。”许丹咧嘴笑道。
“你个面首,结果还没出来呢,说什么大话!”
两人就这么旁若无人地搂在一起聊天,从旁经过的人无不侧目:瞧这姿势,这两人恐怕是个断袖。
为何不找个没人的地方?
光天化日之下,两个大男人当众搂搂抱抱,真是有伤风化!
还是苏齐先意识到了不对,忙一把将人推开,继而自己也摔倒在地。
“哎,村夫,你似乎病得不轻啊,我将你送去医馆吧?”
还不等许丹动手,旁边就走来一人,正是张敞。
他看见苏齐的样子,就知道病犯了,二话不说就将人扛起,直奔医馆而去。
许丹望着两人的背影,心里居然有些担忧:这厮要是病倒了,谁来激励自己努力奋进啊?
……
还是之前那个大夫,他只将手在苏齐的手腕上,佯装似地按了按,随后就收手道:
“不碍事,再服两剂药下去即可痊愈。”
张敞挠了挠头:“不对啊,他都要晕倒了,看起来好像很严重的样子,光喝两剂药怎么行?”
那大夫斜了他一眼:“你是大夫还是我是大夫?之前开的药,剂量已经很重了,这次只需轻剂量的服用两帖即可,再多只怕你相好的受不住。”
“哦,不对,他不是我相好的……”
大夫不理他,直接喊下一个病患进来。
张敞没法,只得掏钱让药童去抓药煎药。
两碗药喝下去,苏齐果然悠悠地转醒了,只是精神还有些萎靡:“这是什么地方?”琇書蛧
张敞回道:“这是医馆,少彦兄感觉如何?”
苏齐支撑着爬了起来:“感觉好多了,这几日多谢季武兄的照顾。”
张敞憨笑着道:“不是好兄弟么,这点小事谢啥。
你这次大病一场,看起来轻减了很多,我扛了你几次,一次比一次轻,再这样下去,只怕比我娘子都要轻了,嘿嘿。”
苏齐无语,这也能比?
随即又看了看自己的肚腩,看起来似乎真的小了些,想来下次考试时,衙役不会让自己修改个人档案了吧?
不过总算坚持没有白费,自己一鼓作气将试卷都写完了,没有半途倒在考场上。
至于成绩如何,不是自己能决定的,还是留给座师们去烦恼好了,自己只管养好身体,等着出榜即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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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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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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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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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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