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寂静的夜里,听来如虎啸般让人难安。
苏齐被风吹得直打哆嗦,他将被子裹了又裹,但还是冷得瑟瑟发抖。
寒气从脚底直冲脑门,几乎要将他的血液都给凝固住。
他就这样蜷缩着躺在床上,直到天亮都没合眼睡过。
第二天考试的时候,他只感觉头晕乎乎的,连试卷上的字几乎都要看不清楚。
心里咯噔一声,忙抬手摸了摸额头,感觉有点烫,看来是发烧了。
怎么办?身边又没有药。
何况考试已经过去了一半,若这时候弃考,那之前考得可就白费了,自己又要再等三年。
从开考到现在,自己的答题都做的不错,只要后面的一场能坚持下来,那就有一半的机率能顺利通过考试。
想到这里,苏齐一咬牙,都走到这一步了,绝不能放弃。
中举是质的飞跃,自己无论如何都要坚持到最后。
即使倒也要倒在考场上,不能给自己留下任何一点遗憾!
如此一番思量之后,他又强打起精神来,连着灌了好几杯热水下肚,感觉胃里舒服些了,又开始答题。
幸好所有的题都已在草稿纸上答完了,剩下的,就是将草稿纸上的内容,誊写到试卷上。
这是一个细致活,每一个字都得小心谨慎地来写,以防写错污了试卷,那就糟糕了。
苏齐将每一分能调用的注意力,都集中到试卷上。
由于握笔的手太用力,以至于手腕有些颤抖,但写下的字却异常地稳。
寒风呼呼地吹,鼻涕也刷刷地流,苏齐干脆撩起衣角堵住了鼻孔,随即大张着嘴呼吸。
终于,在写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铃声响起,乡试第二场结束了。
他放下笔,叠好试卷放在一旁,待衙收走后,才一把扯下堵住鼻子的衣裳,最后一步三晃地出了贡院。
张敞一眼就瞧见了苏齐,见他惨白脸色,忙关心道:“少彦可是哪里不舒服?脸色这么差。”
苏齐有气无力道:“许是在里头染了风寒,等我歇一歇……”
话还没说完,就被张敞一把扛了起来:“还有最后一场没考,拖着病体考可不行,得赶紧去医馆找大夫。”
说着,就一路往医馆飞奔而去。
到医馆才发现,要治风寒的人还真不少,队伍都排到大街上了,也不知几时能轮到他们。
看着苏齐几乎昏厥的模样,张敞二话没说,直接从怀里掏出五两银子,一下扔到了柜台上。
有钱能使鬼推磨,果然这一招甚灵,两人立马就被人带进去看大夫。
身后排队的人恍然,原来还能这样操作,于是纷纷效仿。
老大夫替苏齐把了脉,顺势摸了摸额头,随后就拿起笔来刷刷写了个方子递给张敞道:
“小兄弟偶感风寒,照这个方子抓药,吃上三天即能痊愈。”
苏齐吃力地掀起眼皮,问道:“我明天还要考试,能不能加大药剂,好让我支撑个三天不倒?"
大夫道:“如你这样考场里感染风寒的,我前头已经接诊了十几个,都是用的这个方子,再加大只怕你扛不住。”
听了这话,苏齐颤抖着手从怀里掏出二两银子递了过去,坚决道:
“还请您给我加大药量,明日的考试我绝对不能倒下。”
大夫叹气道:“罢了罢了,看你执意如此,那我就重新给你开副药方。”
有了银子的推动,大夫不仅重开了药方抓药,还让药童当场将药煎好,端来给苏齐喝。
咕咚咕咚灌下两碗苦药,苏齐又被张敞扛回了宿舍休息。
这帖药果然猛烈,躺下没多久,人就开始出汗了。
第二天早上醒来,发现枕头被褥都已被汗水湿透,而且浑身无力,嗓子也火烧火燎地疼。
苏齐挣扎着爬起,这时张敞正好洗漱完,见人起来了,忙过来问道:“少彦感觉如何,今日可要再考?”
苏齐点点头,用手指指喉咙,随即又指指桌面上的茶壶。
张敞会意,忙倒了杯热茶,随即一想,一杯怕是不够,干脆灌一壶茶下去再说。
于是苏齐就被灌下了一整壶茶水,幸好水是温的,否则怕没病死,烫都要被烫死了。
喝完了一整壶茶,感觉嗓子好了些,苏齐才道:“多谢季武兄,还要麻烦你将我扛去贡院,我只怕走不动路。”
“这有何难,你赶紧把衣服穿上,我扛你出去吃早饭,随后再去考试。
哎,少彦兄,你衣服能穿吗,要不,还是我来代劳?”
苏齐忙一摆手:“这个不用,我自己能穿。”
奔赴贡院的大军再次开拔,张敞在其中尤为打眼,因为他肩上还扛着个大活人呢。
苏齐顾不了他人的眼光,他此时头晕得很,再被颠簸了一路,直接打起了瞌睡。
“少彦兄,我们到了。”
“哦,好,你放我下来吧。”
两人排队待检,随后,苏齐摸索着坐到了考棚里。
贡院的大门哐得一声关上了,第三场考试正式开始。
开考前,苏齐狠狠的地捏了下大腿靠里侧的嫩肉,痛感让他感觉一下子清醒了很多。
趁着清醒,忙打开试卷开始审题。
头一题就是乡试的重头,策论。
题目是《论重开海禁之利弊大小》。
这一题对考生的要求很高,不仅需要考生博古通今,还要求考生有很强的分析能力,
以及对海外国家能够了解一二,这可不是一般人能达到的水平。
古代的信息传递水平有限,又没有后世发达的网络。
考生们大都是闭门读书,别说是走出国门了,就连毗邻的国家有哪些都不知道,对世界的格局变化更是知之甚少。琇書網
又谈何懂得与海外国家的海贸关系呢?
遇到这题,苏齐也有点懵,忙从脑中搜索《小录》,想看看有没有相关的题型。
很遗憾,没有找到。
可见之前例届科举,都没有涉及到海外贸易的话题,那为何这届会出这样的题来?
莫非朝廷对海贸有新的打算?
获许是生病了,所以思绪有些混乱。
苏齐忙将思绪拉回,不管朝廷有何政策,都与自己关系不大。
自己此刻要做的,就是把这道题完美地解答出来。
自从大圣朝建立以来,就一直同临近的海外国家保持着友好的贸易往来。
朝廷也从海外贸易中获利不少,不说其他,单单国库就充盈了很多,百姓的小日子也过得很不错。
从民生和税收来看,海贸是利大于弊的。
但近年来倭寇猖獗,水师连连失利,朝廷迫不得已,只得颁布了临时的海禁,期限都不长,至多半年之久。
效果也是显而易见,边境扰民得倭寇少了很多,百姓也能过上几天安稳日子。
从这方面来看,海禁是有利的。
两种论点各有利弊,到底该如何取舍,是个大问题,这不免让苏齐的头又疼了起来。
但作为后世的穿越者,被铺天盖地的网络信息荼毒之后,苏齐深深地明白一点:
闭关锁国,故步自封,到最后,只会是死路一条。
所以这题该如何解答,不言而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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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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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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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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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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