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戈坐回到原处咬着笑将人一顿揉搓,“那张假孕证明就是县医院一个大夫开的,品行不佳,类似的龌龊事做过不少,只查到花了钱,没查到是否受人指使。”
解释半句又说到了春花的事:“这样一来,大贵叔的死必然跟他们这些人有关,春花也肯定知道些什么,苏晓洁应该是想知道、或者想拿到什么,所以特意住进了他们家,那几天春花犯病严重应是被她刺激的。”
“极有可能,那孩子的病治到什么程度了?”
“四成吧,”赵琳品度了一下说话:
“但越往后针效越缓慢,至少得治到七成,你们才能问话,但她能想起来多少,我也说不好,若是记忆痛苦,她有意识的选择自我封闭也有可能。爷爷可能有更好的办法,但电话和书信都不能问,可以的话,六哥让二哥帮忙问问——”
陆轲抬手打断她,“不能问,隔墙有耳,二哥那边也不见得百分百保险,不急,咱们慢慢来,兴许能从这个姓苏的女人身上摸索到点什么。”
明戈也将她的手握住,示意不能问。
对,还有信件被人拦截的事,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有瓜葛。
终于理通了一个人,两人表现的竟然比前阵子撬掉那个拐卖人口的团伙都激动,跟赵琳要了瓶红酒开了,一人一杯的庆祝起来
还可以这样?赵琳看的直哼哼,倒了杯白水抱着暖手。
也就这白水的待遇了,奶粉、麦乳精,腥,闻见味就想吐,茶水又不能喝。
六哥还戏弄人,说:“不是说只带了三瓶?老实说,是不是把我们家老爷子和大哥藏的酒全搬空了?”
“伯父说戒酒,等祖父回来再开戒。”明戈替她回答。
三人喝完酒(白水)、说完话,出来时已是十一点多,未进饭厅就看到了稀奇的一幕:
兆钦在辅导赵海青学习!
哈哈……
灶房里,秦霞和周炳一个锅上一个锅下,李大哥打下手。wWW.ΧìǔΜЬ.CǒΜ
这样子,怎么看怎么都觉得是故意的,且还一定是李大哥的安排。
肃然板正又温和的李大哥,总是在不动声色的顺理成章中安排事情,被安排的人全然不察不说,还心存感动。
“琳姐,我们在煎鱼,腥味儿大,你先出去躲躲——”秦霞在灶房扯起嗓子喊话。
赵琳应声,看了眉头被教导出了疙瘩的人两眼,忍住笑抱了明戈的胳膊出去,“李大哥捣的鬼吧?”
“这下不说他是正人君子了?”王明戈帮人整整围巾牵了人往后头走。
后头的路不好,又是林子还是乱石,但自从发生了徐音去村口徘徊的事情后,他们中的所有人都不去村口那路上散步了。
“那也比你是!”赵琳惹乎人不嫌事大,仗着这边树密无人,把他的两条胳膊都抱住,“估计赵海青永远都不知道,他是如何被你们给过滤掉的!是不是有些不公平?”
“我记得听谁说过很好非常好的。”
“谁说过?不知道呀,孕妇会变傻的,明戈兄忘了?”
“傻吧,傻媳妇好养……”
“哦,傻了就好被你蒙混?”赵琳仰起脖子叫嚣,却被人反制,势力悬殊,迅速改变策略,撒娇:“明戈——”
撒娇成功,王明戈反手将人搂住,带着她一起透过枝杈的缝隙,去看被切分成了块状的天际。
冬日的天空暗沉空阔,暗的像存了雪,唯野鸽子勇猛,以寒冷空气做背景划出几道稀稀拉拉的弧线。
青蓝的那个老乡是个比广播都广播的人,嘴快,腿也快,能端着碗串门,边吃边讲,不仅广播还添加个人见解,关键地方还会背上一段。
于是半天不到的时间,西院的每一个人都知晓了广播的事,也明白了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人呐,都有好奇心,越是影影绰绰的东西也越勾人,心里长了钩子,喉咙里长了爪子,想问想说。
若不是有今天要通电的喜事在怀里揣着,好稀奇的都想要蹬了车子去公社凑凑热闹了,中午十二点就有一场,这会去了正赶趟,在街上听,听完了去公社广播室纠错,多过瘾!
还有三天就过年了,所有人都闲在,阳光好,外头比屋里还暖和,一群人干脆端了马扎出来,围成圈说。
屋门虚掩,外头的说话声徐音听得清楚,感觉像成群的马蜂似的,绕着她的耳朵飞。
昨天也是,昨天隔壁换药时的对话,她也听了个大概:原来,人家心里的自己,就是个稗草一般不相干的东西。
她一定是看了那本日志,知道了她是个孤女还被人退过亲的事,不光自己看了还告诉给了那个人!
自己需要她救吗,需要她饶恕吗?不需要!
救的结果、饶恕的结果,就是把她钉在耻辱的、怜悯的墙上!
怨和火从指甲缝里往外冒,拿剪子绞了几次也绞不断。
换上别人,早就“当啷”一声将剪子丢了,再起身踹两脚凳子,她不会,她的情绪都在心底。
她低头,只看自己的手,黑色的剪子,素白的手,愤、怒、怨、恨,种种情绪混合成泪滴到红格子布上,布是姚慧请她帮忙裁褂子的,应当是那次在村里买的,有两个地方跳了线,稀疏成了丝瓜瓤子。
眼泪滴到丝瓜瓤子上瞬间就洇的无影无踪,连留存片刻都不能,她觉得自己也是,找不到一点儿留存她的空间和地方。
一边是对自己充满鄙夷视若空气,一边是为占有自己用尽心机,逼得她连立足的夹缝都没有了!
这跟自己到京市寻那人时的境遇有何不同?
有,那时的自己掌握着证据,掌握着先机,现在没有。不仅没有,还有短柄在对方手里。
她得搏一把,便是不能得到怜爱,也得在那人的心里种下颗种子,蒺藜的种子。
把剪子举起来对着别人不行,对着自己总可以吧?
流血了,快死了,那些人还能无动于衷?
剪子扎向了手腕,一下,再一下,每一下都是两个洞,血比眼泪稠、比眼泪涌的快,红格子布更红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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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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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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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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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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