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会他睁开眼,感觉头脑果真清明的不少,就连目力也好像好了些。
之前总感觉眼睛被薄雾笼罩,头部昏昏沉沉。
他心下一喜,又看着站在自己眼前的昭华郡主,拉下脸来:
“别以为给我施点小恩小惠的,我就会轻易谅解你,若不是看在我儿对你痴心的份上,我如何能容你。”
“对了,你前几日出门了好几次,往城南方向,你是去哪了?”凌侯又问道。
昭华心一跳,她那是去看凌夫人去了。
见她不答,凌侯冷笑:
“我劝你安分点,昭华郡主,你难道不知道你在这个世上就是个麻烦?若你外出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岂不是又给我儿添乱?”
昭华听了这话,没有言语,只咬着嘴唇。
那凌侯见她一副呆萌娇憨的样子,到嘴的狠话吐不出来了,只做厌烦状,摆摆手:
“你去吧,安生呆在府里,别乱跑,等那孽障回来了,给我生个孙子才是正经。”
昭华脸红得像虾子,连忙告退。
一旁的凤仪娘见昭华走了,对着凌侯笑道,带着讨好的意味:
“侯爷,我想秋荻那孩子了,想叫她来府上陪我住一段时间。”
凌侯看了看身边的凤仪娘,心内也是叹息。www.xiumb.com
其实,他与凤姨娘也只有二十多年前醉酒的那一晚而已。
后来夫人姜梓容善妒,他也不想惹她不快,也就再也没碰过凤仪娘了。
凤仪娘也就活成了府里的一道摆设,不少吃不少穿。
但也没有了凌侯的宠爱,应该说,她也从来没有得到过凌侯的宠爱。
自从姜梓容过世后,他连凤仪娘整个人都不想见到了。
见到她,就不免想到姜梓容,凌侯深恨自己一个没把持住,引起了这悔恨终身的事情来。
又觉得这凤仪娘也是个可怜的人,被自己蹉跎至今。
于是说道:“也好,那孩子也是极妥帖的,你自己做主吧。”
说完,就跨出了门。
凤仪娘望着凌侯那背影,胸间怨愤有,恼怒有。
二十多年了,他的目光从未在她身上停留过一刻。
哪怕那个女人死了,也把他的心霸占得牢牢的。
她如何咽的下这口气!
昭华从醉仙居走出后,确实想将凌砚舟打仗获胜的消息告知凌夫人。
于是不再犹豫,命人套了马车,往香积寺而去。
姜梓容极是喜爱昭华,性子绵软体贴,与她这个母亲极为亲近。
自己儿子是个冷面煞神,虽孝顺,但到底与自己不亲近。
想在她年轻的时候,她就极想要个女儿的。可惜……
看着昭华那张莹润的脸,姜梓容感觉熨帖极了。
“母亲,砚舟打了胜仗,想来不日就能回来了。”
姜梓容点点头:“他啊,行军打仗这一块,还从来没让我操心过。唯一操心的就是他的婚事,我呀,盼着你给我生个孙儿呢。”
昭华臊得满脸通红,姜梓容好笑地看着她。
母女二人喝茶、吃饭,好不温馨。
而躲在一旁看着这一切的凌侯却全身过电般颤抖起来,整片天空都在不停地旋转。
望着门里那道言笑宴宴的面容,他耳畔嗡嗡作响,险些站不稳。
一旁的小厮马六忙扶住凌侯,担忧道:“侯爷,你怎么了?”
凌侯缓缓睁开眼睛,又艰难地擦去额头的冷汗,扶着马六道:“扶我回去吧。”
马六听着侯爷的声音发虚,不敢耽搁,连忙爬阶梯下山。
伺候姜梓容的丫鬟嫲嫲,加起来也就三个。
因昭华来,姜梓容想和昭华单独相处,于是将丫鬟嫲嫲都赶去其他房子了。
是以直到凌侯离开,都没有人发现凌侯来过。
眼见天气不好,似有下雨打雷的迹象,姜梓容不敢再多留昭华,忙命人送昭华下山回府。
马车在官道上行驶,路过一家医馆时,听见里面有一阵吵嚷之声。
不一会,一名约莫二十五岁左右的农家女子抱着一七八岁的女孩从医馆冲了出来,随即坐在路边啼哭不止。
马车是过不去了,路边围了不少围观的群众。
昭华忙让雪漫去打听什么事。
雪漫很快就回来了:“这女子没钱给孩子看病,孩子病危,这医馆的郎中外出了,剩了个看门的小二,又不懂医理,这妇女绝望之下就坐在路边啼哭。”
昭华听闻后,命人停下马车,缓步走到那哭泣的妇女身边,蹲下身来看了看孩子。
那妇女瞬时停止了哭泣,直愣愣看着眼前这个美貌无比的女子。
见昭华伸出手来,那女子瑟缩了一下,抱紧孩子往后挪了挪。
昭华温柔笑道:“莫怕,我是大夫。”
那女子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了下来。
只见那孩子躺在母亲怀里,双目紧闭,一摸额头,还发着高烧,气息却很弱,的确有性命之忧。
昭华又看了看她的舌苔,皱了皱眉头。
开口问了这女子孩子发病时的症状。
她虽然从医时间极短,但日日研习医书,也时常和府中两位大夫切磋探讨医术。
她推断这孩子患了痢疾,应是饮食不洁所致,若救治不及时或不恰当,有致死可能。
思及此,昭华让雪漫取了纸笔来,写下药方,让旁边的侍卫去医馆抓药熬药,又让雪漫端来一碗温盐水让孩子喝了。
眼见天黑得更快了,昭华又让侍卫到最近的驿舍开了间客房,领这母子二人去住,并吩咐药熬好了看着孩子服下去,方可回府。
最后,昭华温言告诉这女子:“给孩子按时服药,少量多次补盐水,若有问题,可到凌府找我。”
如此这般,昭华才回了府。
等到昭华到了府中,大雨终于瓢泼而下。
伴随着轰轰作响的打雷声,昭华却见侯爷连伞也没打,直接冲出了府。
她一愣,心中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一场雨下的又大又急,整个天都黑了下来。
香积寺山顶的风雨更是大,风声呜咽,吹的窗户呼呼作响,乍听起来有些骇人。
房内的烛光也不停摇曳,仿佛随时会被风吹灭。
姜梓容皱眉,披了衣服下床,正要吹灭烛火。
那扇木门却突然“怦”地一声被大风吹开,瓢泼大雨也飘了进来。
姜梓容吓得不轻,连忙跑过去就要将门关上。
她微微抬眸,这一看,好似头顶上响了个焦雷,浑身的血液迅速凉了下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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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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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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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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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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