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同伴讨好道:“也许那主家看咱辛苦的份上,也能多给些赏银。”
说完,打开了一瓶烧酒,畅快喝了一口,递给马夫,“走完这截山道,离永安城也不过一两个时辰了。”
昭华听得断断续续,两人相视一笑。
此刻,俩人觉得腹中饥肠辘辘,雪漫忙从包袱里掏出了两个油饼。
这还是她在凌府悄悄留下的,就为了路途上有口吃食。
在极寒的天气下,油饼变硬了,但也不是不能吃。
“小姐,你一点一点撕在嘴里,嘴巴含一含就软了,然后再咽下去,先填肚子吧。”
昭华点点头,一点一点的嚼了起来。
想起往事就跟做梦一样,从前,她在宫里锦衣玉食。
国破后,她又在牢狱中吃了不少苦头。
后来遇上了他,他把她护的很好,没想到,如今竟又剩下自己一人。
她红了红眼睛,继续嚼着手中的饼。
一个饼下肚,两人渐渐有了些精神。
她悄悄撩开了马车的帏帘,往外瞅了瞅,果然是在山道上,雪纷纷扬扬,地上的积雪很厚,马儿在雪中行驶得很缓慢。
那马夫的声音又响起来了:“说来,我这心里也是空落落的,这条山路上以前经常有匪寇出没,强抢财产和女子,希望老天保佑,这趟千万别出什么意外才好。”
那同伴安慰道:“现在太平多了,听闻那永安城的守备大人十七岁时,便平了这山上的草寇之患,当真是年少有为。你且放宽心,这山道还算太平。”
这同伴又闲聊了起来:“听闻这少年之后凭着一己之力崛起,竟然成了一城的守备,手下的人多为白丁,却有情有义,极有侠义心肠,亦对这守备大人是心折不已,这守备大人在永安城中极受尊重,听闻今年也不过二十一岁,当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风越刮越大,马夫的话不由得大了些:“话虽如此,我也是听人说,这山道上的匪寇有复起之势,所以才有些担忧。”
“把心放肚子里,肯定没事的!”同伴的安慰声传来。
这些话落在昭华的耳朵里,她心内不免惴惴。但听那马夫的同伴却信誓旦旦,她又试着把心放下。
许是太闷了,昭华想打开一点窗户透透气,冷冽的空气传来,昭华心头的不安之感才散了一些。m.χIùmЬ.CǒM
她攥着手帕,望着外面漫天的大雪,心里也是茫茫一片,忍不住伸出手去,想要接一接那鹅毛般的大雪。
哪知前方一阵马蹄声疾,传来野兽般的怒吼厮杀声,还夹杂着山路上行人的惨叫声,惊飞了林间的鸦雀。
昭华心一跳,下意识就要把手伸回,那帕子却被一阵疾风吹了去,挂在了崖边的荆棘丛上。
昭华顾不得了,迅速关窗,雪漫此刻也是心惊肉跳,一种不好的预感传遍了全身。
下一刻,便听到了马夫的惊叫声:“天杀的!是匪寇!他们劫住了前方的马匹,掉头掉头!”
说完,就一扯缰绳,抽了马儿两鞭子,命其调转马头!
电光石火之际,昭华也不知道要干什么,她下意识扯过马车上的布匹,一堆堆的布匹倒了下来,压在她们身上。
雪漫是个机灵的,见状立刻就懂了小姐的意思,于是她也一同扯着布匹。
二人身体又伏了伏,忙扯着身边的布匹盖在身上,现在两人都被压在了布匹之下,黑暗覆盖了两人。
辘辘作响的车轮碾着厚厚的积雪,正极其困难地掉头,那支近二十余人的匪寇队伍很快就奔到了昭华她们的马车前。
为首的匪寇一刀劈了那吓的肝胆俱碎的马夫,马夫的半个头掉在了雪地上,瞬间覆上了一层殷红的血。
那马夫的同伴则吓呆了,滴滴答答地尿起了裤子,那匪寇又是一刀刺进了他的胸膛。
昭华和雪漫听着外边的动静,早已吓的目瞪口呆,面如土色,昭华浑身颤抖,却又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二人低低伏着,听着近在咫尺的声音,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一人猛地拉起了车厢门,看着一车的绸缎布匹,发出了惊喜又粗鲁的笑声。
昭华和雪漫呆住了,连呼吸都忘了。
那人又抓了抓那些滑不溜手的布匹,笑声更是畅快了!
随着布匹被那贼人扯动,竟露出了一丝缝隙,眼看布匹就要被掀开。
昭华的心被提到了嗓子眼,那一瞬间,她的大脑是空白的。
人在绝望的时候,连哭都忘了。
若问她怕不怕死,她实在不知如何作答。
她本是一个早就要死的人,后来被他救了,此刻是她第二次面临死亡的威胁,她却恐惧得不能自已。
唯一浮现在眼前的,是那一张时而恼怒,时而温柔的俊颜。
“砚舟……”她在心底深深叹息。
“砰”的一声,车厢门又关上了。昭华回过神来,竟似虚脱般,心内虚了一口气,本是极寒的天气,她却冷汗直流。
此刻的山道犹如人间地狱,昭华实在没想到,出门的第一天就亲历了这样的情景。
他们从前方而来,还虏了不少女子,这群匪寇发出了不正经的调笑声,声音较远,昭华听没有听清在说些什么,她只听见了女人们凄厉的哭喊声。
那群匪寇竟然不分时间地点就压着抢来的女子凌辱。
昭华心被狠狠揪住了般,痛得无法言语,没有人来救她们,她们就犹如被待宰的羔羊一般。
这群匪寇如此嗜血好战,杀人如麻,真的只是山寇吗?
不一会,马车动了,一贼人驾起了马车,往同伴处汇合。
一番抢夺杀戮后,贼人收获颇丰,他们兴奋极了,发出了各种各样的声音,戏谑声、惊呼声、调笑声,声音此起彼伏。
昭华愣住了,这群人嘴里说出的话,她竟然一个字也听不懂,莫非,他们并不是山寇,那他们到底是谁?
还在愣神之际,马儿却加速跑了起来。
昭华和雪漫推开重重布匹,露出了一角,二人在黑暗中闷坏了,深呼吸了几口气。
雪漫一见昭华的样子,就愣住了,刚刚昭华出了一身冷汗,因此那面具也再也没有了服帖性,刚刚一番挣扎,薄薄的一张面具早就掉了。
又露出了那张美撼凡尘的脸来。
昭华摸了摸脸,无奈地笑了笑。
随即似乎想到了什么,二人面面相觑,心猛地一沉。
这群贼人会将他们带往何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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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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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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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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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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