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了一激灵,连忙拍马往西北方向而去。
西北的大山连绵起伏,青云担忧道:“世子,这山太大了,咱要一座座搜寻吗?”
凌砚舟压根没听见青云的话,他不知疲倦般,一座座搜寻,山上积雪多,马儿跑起来并不容易。
走着走着,前面没路了,是一处悬崖。
凌砚舟似顿住了,这不就是他梦里见的那悬崖么?
他翻身下马,踉跄着就跑过去,跑到悬崖边,望着悠悠群山,沉沉雾霭,他嘶声喊道:“昭华……昭华……”
山谷中他的呼喊声在不停回响,只余簌簌的雪压青松声回应着他,偶有几只耐寒的鸟儿孤鸣着飞过。
“昭华,我错了,你别这么残忍,要这么惩罚我。”他双眼通红,满面风尘,眉头哀皱,喃喃自语。
身形站不稳似的,摇摇欲坠。青云一惊,忙上前拉住他远离悬崖。
身后的纪纲和王荣都有些心疼自家世子了,纪纲于是说道:“世子,要不让侯爷放出风声,就说您的眼疾还没好,小郡主听了,肯定自责,医好你本就是她的责任,想必她会回来的。”
纪纲也是为了凌砚舟好,而且仔细想,这个法子当真是不错。
一边的青云和王荣皆连连点头。
凌砚舟却怒了:“住口!我要她的自责和责任做什么?岂不是又要惹她伤心!”
他要的,从来就是她全身心的爱。
青云几人面面相觑,再不敢言语。
凌砚舟拉着马垂着头往崖下走,青云发愁道:“世子,天快黑了,咱还是回去吧,我怕大雪封山,前方匪寇多,凶悍无比,实在不宜久呆。”
凌砚舟本来耳朵嗡嗡,恰听青云的一番话,忙问道:“前方山林多,匪寇也多?”
青云愣了下,“是。”
他突然想起昭华对祖母说的,要找一山林处结庐而居,纵观西赢周边,也就西北方向有山林,若她真的在此处,万一碰上匪寇……会不会已经碰上了匪寇?
他心急速跳动,立马又翻身上马,沿着匪寇常出没的山上跑去。
青云一惊,忙对纪纲说道:“我和王荣去追世子,你赶紧回去带人马上来,不可耽搁。”
纪纲得令后,飞速下山找救援去了。
那日在他的书房,他劈头盖脸地叱她,侮辱她是……说他是自己的恩客,他还命人将她赶了出去,他对她那样坏,饶是她再爱他,也呆不下去了。
因此,她于昨日天光之际就和雪漫背着行囊出了凌府的门。
当然,她在脸上覆上了一张奇丑的人皮面具。
不过寅时,乌拉城宽阔的街道上几乎没什么人。
到了乌拉城的城门口,昭华和雪漫面面相觑,眼前多条道路伸向不同的远方。
她虽然说要走,但她能去哪里呢?
天地这么大,竟没有她的容身之处了。
瞬间,无边的孤独感包围了她。
雪漫却紧紧握住她的手:“小姐,以后我会照顾你,我会洗衣做饭,会缝补衣服,我……我会保护你。”
昭华向她笑了笑,自己看来竟是如此柔弱么。
她说道:“傻丫头,我们找一清净的地方,以后我行医治病,你操持家里可好?”
雪漫愣了,眼含泪花连连点头。
正当二人不知去往何处时,干净的石板路上,粼粼的马车声绵延不绝,二人定睛一看,竟有十余辆马车往西北方向而去。
雪漫自小长于山野,性情活泼,擅与人打交道,忙上前打探一番。
原来这些马车里装的都是绸缎布匹,要运到西北方向的永安城去。
永安城接壤西域,相互通商,实物互易,内地的绵帛、布匹、瓷器等远销西域,而西域则给永安城贡献战马。
那永安城虽小却民风淳朴,生活富庶安逸。
昭华心思一动,忙问道能否载她们一道,她们也正要去永安城。
她的嗓音本就柔媚入骨,那赶车的汉子一听呆了半晌,又见她丑陋不堪,心道这老天爷到底是公平的。
于是对着两位姑娘道:“若不嫌委屈,我这辆马车还未装满布匹,不如就屈身在我这马车里吧。”
两人大喜,哪有不愿意的。
天渐渐亮了,十几匹运着绸缎布匹的马车,浩浩荡荡的向西北方向出发了。
昭华从凌府出来的时候,天气只是阴冷,结果不到两个时辰,就刮起了狂风,不一会,竟下起了如柳絮般飘扬的大雪。wWW.ΧìǔΜЬ.CǒΜ
天色也暗沉沉的。
昭华和雪漫屈在狭窄的空间里,当真是不舒服,马车外的风雪竟肆无忌惮地灌入了两人的衣襟,雪漫的一双手已冻的没有知觉,何况是更畏寒的小姐呢,只见小姐抱着膝靠着马车壁坐着,已冷的牙齿打颤,看起来十分可怜。
雪漫心疼坏了,忙从包袱里掏出袄袍,披在她的身上,又扯一扯,挡住她的腿。
可依旧冷。
马儿在飘雪中急速奔跑起来,车厢内的昭华和雪漫叫苦连天,马车留给她们的空间实在是太狭小了,一两个时辰还好,时间久了,那是真难受,腿时常被压得没知觉,需要抻一抻才能缓解。
雪漫轻声说道:“小姐,到永安城需要一天的时间,你受的住么?”
昭华揉了揉腿,轻轻“嗯”了声,小猫似的。
雪漫心里酸涩极了,她忍住就要夺眶而出的泪水,吸了吸鼻子道:“小姐,你长得这样好看,何必惦着那世子,我们忘了他罢。”
马车里光线黑暗,昭华无声地笑了,话语里有安慰雪漫之意:“其实,他待我是很好很好的,是我骗他害他在先,可就是这样,他依旧派人暗中保护我。我离开他,是因为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娶别的女人,这对我才是真的残忍。”
雪漫忍着泪点头,又包住她的手,不停地搓着。
时间极其难熬,不知又过了多久,马车似乎行到了更不好走的地方,车厢颠簸的很厉害。昭华和雪漫全身骨架都快颠散架了,头、胳膊、腿不停地碰撞在马车壁上,跟被刀子割了一样难受。
额头不小心触到了马车壁上的坚硬之处,立刻破了皮,血就渗了出来。
雪漫惊呼,昭华从袖口掏出手帕,捂住了额头,又对着雪漫摇了摇头,示意她无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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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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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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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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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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