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安这么个显眼的存在,别说是前头的娘子去世还带着个丫头了,就算是个大腹便便地老头子,也会有人惦记他的婚事的,毕竟这一家过去可就直接从村里搬去县城里过日子了。
村子里老早就有人家中意,想把自家闺女儿嫁给他了,只是田家只是丁安的姑母家,关系再好也没有姑母做主婚事的,更何况对方条件好,又整日待在县城里,只怕是瞧不上他们这些村里的姑娘,即使心里再中意,也没人真的找媒婆子说和过。
眼下见丁安竟还真定下了个他们村里的姑娘,家家都是捶胸顿足的,后悔自己错失了个天大的好机会。
这些有姑娘的人家,顶多就是懊悔两日,心里也清楚,他们再中意丁安,也得人家也点头才成不是,眼下就是再难受,想来也抵不过王家。
哪个王家?自然是蒋娟前面的夫家,王铁成的王家。
村里好事儿之人不少,王铁成他爹娘就算不去特意打听蒋家的事儿,也会有人故意告诉给他们,具体藏了什么心思不可知,不过大抵都是不想叫这亲事顺利进行的,巴不得王家去闹上一闹,把这婚事儿搅黄了才好,搅黄了,说不定村里旁的姑娘就有机会了。
“王家嫂子,你这咋还这么悠哉悠哉的,村里最近发生的大事儿,你们可是还不知道呢?那蒋家的蒋娟正议亲呢。”
男人要吃酒,王铁成他阿娘刚出了院门,准备去打壶酒回来,就被人拦了下来:“是刘家他婶子啊,我们跟蒋家早就没来往了,知道他家那些闲事儿做甚,我还有事儿先走了。”
自打王铁成丢了性命,王母在外都不愿意提及跟他相关的任何事儿,一提起来就要难受许久,况且旁人大多是抱着八卦的心思,才提起的,这就王母很是不愿。
被唤做刘家婶子的,哪肯就这么轻易放了她过去,忙伸手拉住,继续道:“王家嫂子别急啊,我这也是为你好不是,你们不愿意和那蒋家有来往,可孙子不是还养在别人家里呢,我要是没记错,那孩子是你家老四唯一的娃娃吧,这些年可是一直养在蒋家的,跟你们感情如何?
他阿娘要是另嫁了,那娃娃不得管别人叫阿爹,这以后别是都不能认你们老王家这个根了,老嫂子你可得好好想一想啊。”
丁安和蒋娟的事儿,在村里传得沸沸扬扬,王家人自然也是听到了些风声的,可王、蒋两家当初闹了个不欢而散,两家人的关系还不抵陌生人,在村里碰了面都不带打个招呼的,蒋娟是嫁人还是出家的,王家人自是不会关心,听说后压根也没想到孩子的问题。
刘家婶子这话儿,虽明摆着是奔着挑拨来的,却依然叫王铁成他阿娘心中很不是滋味,当初儿子没了,她也想把孙子要回来的,可实在是怕了那个官差,又联想到蒋家很厉害的那个卖纸钱的亲戚,他们哪次碰上都没占到便宜过。
家里其他儿子儿媳也都劝他们,孙子孙女家里好几个,想要还可以再生,为啥非冒险揪着那一个不放,为了一个把全家都搭进去,实在是犯不上。
可蒋娟若是不再嫁也就罢了,小宝到啥时候都是他老王家的种,如今要是再嫁了,岂不是真的叫她铁成断子绝孙了!
王母越想越慌,哪还有心思买酒去,提着手里的空酒壶就回了家,这事儿得和老头子商量商量才成。
刘家婶子见王母魂不守舍地往家里跑,便知道自己挑唆的那几句,算是说到对方心里去了,即使和那个孙子再不亲自,可到底也是自家儿子唯一的种,哪有一点都不在意的理儿,王家的可都不是讲理的主儿,这下可要有好戏瞧了。
王父见老伴儿这么快就去而复返,皱着眉头质问着:“不是叫你去打酒,咋个屁大的功夫就回来了?”
“老头子,大事不好了,前院刘家的那婆娘,说蒋娟那该死的要再嫁了!”
王父闻言更是气恼:“前儿不就听人提起过了,她姓蒋的爱嫁就嫁跟咱有啥关系,儿子都没了,你还管她个离了婚的媳妇儿?”
王母忙慌里慌张地解释道:“不是,不是的,她要是再嫁了,那咱铁成咋整,小宝可是铁成唯一的种了,可不能叫他喊别人当阿爹啊,这是要断咱铁成的后啊。”
王家孙子辈不少,王家爹娘整日要犯愁到处惹祸的儿子,小宝打小都是蒋娟自己在带着的,和阿爷阿奶自然也没有多亲近,况且自小宝四岁不到,两家决裂后,王家这些当长辈的被说照看了,就关心都没关心过一句,乍一听说蒋娟要再嫁的消息,一时间压根没人能想到小宝的事儿,倒也不算稀奇。
王父听了老伴儿的话,有些不耐烦:“那败家子,死了都不叫老子消停,刘家的那个啥时候跟你这么好了,还好心告诉你这个?”
“我知道陈家那婆娘,许是没按啥好心,八成就是等着瞧热闹的,可她说得也不是一点道理都没有不是,蒋家那么恨咱,肯定是想要咱铁成断子绝孙啊!”
和王母相比,王父对王铁成这个活着的时候,只会给自家丢人,又没了好些年的儿子,并没有多大的惦念,留不留后的,这些年早就不去想这些问题了,只是如今老伴儿又提起了,他这个当阿爹的又不能一口否决了,于是便道:“你要是真不放心,就自个儿出去打听去,对了,回来别忘了打酒!”
“成呢,成呢,我这就去。”
王母被王父打骂怕了,一向都是言听计从的,王父叫她出去打听,叫她去打酒,她便真的一点都不敢耽搁,扭身就再次出了院子。
王母这次一出去,就是近一个时辰,直到快吃晚饭了,才失魂落魄地走了回来,王父见状大声骂道:“让你他娘的去打个酒,问个事儿,你给老子跑哪去了,这时候才回来。”
王母被王父的吼声吓得一机灵,像是才缓过神儿一般,一下子扑到王父面前哭喊道:“他阿爹,咋整啊,那蒋娟要嫁的是那个在衙门里当捕头的丁安,我铁成的种是不是要不回来了啊,我说当年那个丁安咋这么帮着蒋家说话,原来他们两个有一腿,他阿爹你倒是想想办法啊,我铁城咋整啊。”
王父一听是丁安,也很是惊讶,时隔多年,要回小宝一事儿,已经不被他放在心上了,孩子好几年连见都没见过了,要是迎面走过来,搞不好都认不得,蒋家都不一定给他说了自家多少坏话,接回来也是个隔着层肚皮的,搞不好跟他阿爹一个德行,弄回来作甚?
如今一听蒋娟要嫁的是丁安,更是直接断了念头,拍着桌子训斥妻子道:“想啥办法想办法?当年为啥没要回来你不知道,一把老骨头了,你还真想去蹲监牢不成,当年都没成的事儿,眼下那俩都要成一家子了,还能叫你现在办成了?
趁早死了心吧,蒋家的嫁不嫁,嫁给谁,小宝都是咱老王家的种,为了那么个都烂没了的败家子,你还想叫老子把命搭进去不成!”
王父不愿,王母自己就算再想,也是成不了事儿的,那些盘算着看好戏的,左等右等也不见王家有什么动作,就好像那些话都白说了似的,正琢磨着要不要再去拱拱火的时候,王媒婆竟然已经带着田家和丁安一行,登了蒋家的院门,提亲来了。
正月二十六提亲这日,田家除了几个娃娃还小,不便跟着出门,得留在家里照顾着的媳妇儿,其余人都被田姑母安排着跟着一同去蒋家提亲。
知道男方这边想要热闹些,给女方家里做脸,王媒婆还特意领着提着礼的众人,在村子里绕上了一圈,才直奔蒋家。
双方家里早就达成了共识,一对议亲的新人也是情意相投,这提亲的流程自然进行得十分顺利,这一日行了提亲和问名二礼,两家的亲事也算是彻底定了下来。
褚义小两口参加过丁安和蒋娟的提亲礼后,出了正月便又带着全家老小,还有猫猫狗狗回了县城的长青街。琇書網
林庭手下的管事和那几位师傅,过了正月十五就已经赶来了县城,将如今已经改成褚记丧葬的作坊收拾妥当后,就开始了招工和招收学徒的工作,只是纸扎这行当,到底不被县城的人说熟知,谁也不知晓学了这门手艺,今后到底能不能拿来养家糊口,是以学徒的招收进行的很是缓慢。
林庭听了自家管事的禀报后,也是想了些法子的,譬如说适当地也给学徒些工钱,提高一下待遇,可消息散布出去后,也并未见到多大起色,毕竟其他行当的学徒,那都是要给师父上些孝敬的,褚记如此特立独行,反倒让人猜疑。
作为纸扎作坊的另一位老板,小两口方一回到县城,林庭指派来主管纸扎作坊的两位管事,就来了东院汇报情况,本是想着顺便商讨一下,学徒招不上来的事儿,结果褚家这小两口似乎并不是很在意。
“林管事和许管事是吧,学徒这事儿,我们倒是觉得不必要太急,要下大家兴许是还在观望,想来等咱们家纸扎的名头闯出去了的时候,自然就不愁了,我们的意思是再等等看,先找工做着,就是不知道林大哥那边是何想法。”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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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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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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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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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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