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马车在官道上疾驰,车的周围已经满是泥污,看样子是真的风尘仆仆。
坐在马车前的温壶酒问道:“所以,你们是真的迷路了才走到南决去的?”
雷云鹤脸色难看:“是这个理,但也不用说的那么难听。”
这一路上雷云鹤见温壶酒没有那高人架子,就觉得这人很有意思。所以就无话不谈,除了迷路这个问题以外。
可温壶酒现在毫不给面子的问出来了。
温壶酒叹了口气:“学宫作为儒家圣地,虽不比稷下学堂,但不少朝堂官员都是在这里走出来的,号称门生三千众。他们竟教出你这个连地图都不会看的.....君子?”
南宫太白内心翻了个大白眼:“对对对,前辈教训的是。”
怎么会有那么无聊的人?抓着别人的丑事不放。
温壶酒愈发不解:“你是怎么当上君子的?”
温壶酒喝了一杯酒。
南宫太白倒是实诚:“斗蛐蛐。”xiumb.com
“噗。”温壶酒一口酒喷了出来,“你再说一遍?”
南宫太白不理解他那么大反应:“斗蛐蛐啊。”
他又不掌管大明江山,斗蛐蛐怎么了嘛?
温壶酒很快就平静了:“斗蛐蛐也能当君子?”
“这哪能啊,我那年跟师兄弟们斗蛐蛐,谁赢了就当这个君子。他们的蛐蛐都好大一只。”南宫太白双手一张,形容的惟妙惟俏。
雷云鹤问道:“然后呢?”
南宫太白说道:“然后我输了。”
温壶酒惑道:“输了也能当君子?”
南宫太白有些得意:“我的蛐蛐死了,我把它烧成沫沫。然后趁他们斗蛐蛐正开心的时候跑去告诉师范。”
好家伙!
温壶酒脑子有些转不过来,学宫的师范就那么轻易的立君子?
这货除了长得好看,怎么也不像君子。
若是被地下的学宫老祖宗知道,恐怕会棺材板压不住。
“你们学宫真是.....潇洒随性。”温壶酒想了好久才想到一个词。
一间客栈。
烂泥躺在窗边,长刀放在一旁,无精打采的样子,仿佛下一刻就要睡去了。他叹了口气:“没想到他们还有两把刷子,竟然绕路走了。还要去追啊,好麻烦的。”
“能当上学宫君子的,脑子自然不差。”白鹭的语气还是那么冷,“往南边去,一路到南决。今夜就走。”
烂泥问道:“为什么?”
白鹭阴恻恻的说道:“你以为干完这一票,唐门会留我们?”
烂泥双眼一眯:“不干也会死,因为我们收了一半钱。”
白鹭笑了:“我们本就是为了这一半钱。”
烂泥也笑了:“够我们当一辈子富家翁了。”
当一个无忧无虑的富家翁,和当一个朝不保夕的杀手。
没人会犹豫。
山之巅,云雾缭绕。
男子白发童颜,周身似有缥缈仙气。他在棋盘前席地而坐,却不下半子。
无人对弈,显得无趣。
有人对弈,仍然无趣。
他不禁一叹:“无敌也不好啊。”
一个少年已经爬上了山顶,他看到那绝代风华的侧影,唤道:“师父,我回来了。”
“东八啊。”男子笑了笑,“见过你的小师弟了?”
“师父,能不能别老叫东八?”少年在他一旁坐下,“我好歹也是江湖上的风云人物,良玉榜首甲,百里东君。”
白发男子笑了笑:“良玉榜?那都是鼓励小孩子的。”
百里东君说道:“没见过小师弟,但我帮了他一个大忙。以后一定要他好好的报答我。”
白发男子说道:“不急,你们早晚有一天会见面的。”
百里东君给他倒了一杯酒:“我那小师弟很厉害吗?”
“厉害说不上。”白发男子饮尽杯中酒,“但他很贱,他与你们走的路都不一样。”
百里东君一愣:“贱?”
白发男子感叹:“贱的很啊。”
一道俏皮的声音响起:“师父,你们在聊什么?”
一只小脑袋从白发男子的背后探出来。
是个粉雕玉琢般的小女孩,她眨巴着眼睛,好奇的打量着百里东君。
白发男子慈祥的笑道:“寒衣啊,快过来看看你的师兄。”
“从今往后,你们就是同门了。”
李寒衣眼珠子转了转,似想起了什么。惊道:“你是那个傻子?”
百里东君才回过神来,现在师父收个徒弟怎么跟招兵买马似的?一个又一个。
百里东君揉了揉李寒衣的小脑袋:“没大没小,论辈分我可是你叔。”
“别碰我。”李寒衣挣脱他的手,躲到了自己师父身后,凶巴巴的,“等我回天启就让雷梦杀跟你断绝关系!”
百里东君挠了挠头:“我有那么惹人讨厌吗?”
李寒衣说的很认真:“我娘说不要跟傻子玩。”
“我。”百里东君撸起袖子。
“好了,寒衣。”白发男子温声打断,“你还有一个师兄呢,他会更气人,所以你现在留着点气以后用。”
李寒衣眨了眨眼:“他长的好看吗?”
白发男子挂起虚假的笑容:“好看,非常好看。”
李寒衣俏皮一笑:“不好看的话,我就拿剑捅他一万个透明窟窿。”
“好好好,不好看就捅死他。”
————
又过四日,秋风如旧。
南安城。
车前的温壶酒悠哉悠哉:“如今却忆江南乐,当时年少春衫薄。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翠屏金屈曲,醉入花丛宿。此度见花枝,白头誓不归。”
“瞧瞧,这就叫语言艺术。”南宫太白对雷云鹤说道,“白嫖不给钱也能说的清新脱俗。”
雷云鹤也学着南宫太白竖起大拇指:
“高啊。”
“你小子。”温壶酒走进马车给了他一拳,“不会说话就别说。”
温壶酒坐在车前:“想当年,我也是岭南一带的俊后生,追我的人从这里排到了天启。”
“啊对对对。”南宫太白一个劲的点头。
这几日下来,南宫太白发现这个糟蹋大叔还可以,并没有传说中的可怕,所以玩笑话也多了,这一路也不至于无聊。
一阵马嘶响起,温壶酒猛的勒马停车,脸色有些难看。
南宫太白探出头来:“怎么了?你风流债来了?”
温壶酒叹气:“我倒希望是风流债。”
南宫太白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入目的是一排车队,被两边的一群人护卫着,声势浩荡,行人避让。
“快看,那是天下第一武城无双城。”
街上有江湖客说道。
“听说这一年的英雄宴无双城的剑长老亲自前来赴宴。”
“快看!那是问道四剑!”
温壶酒说道:“行事高调张扬。倒是符合他们的性格。”
南宫太白点头:“嗯。”
“你们快看,那人的袍子上写着“毒死你”,这....这是温壶酒?”
人群中有眼尖的人一眼看了过来。
“他怎么也来赴宴?”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今年的英雄宴热闹啊。”
“我也是这样的人。”温壶酒振了振衣袖,满意的笑了笑。
南宫太白翻了个好看的大白眼。
“各位,幸会啊。”温壶酒对众人打招呼。
“幸会幸会。”众人嘴上说着,可脚下很老实,撒腿就跑,一哄而散。
眨眼间街道就清空了,甚至连无双城的车队也往一边靠了靠。
那可是能毒倒一座城的煞星,谁敢靠近他半步?
“哈哈哈哈。”南宫太白不厚道的笑了。
温壶酒骂道:“虚伪的玩意儿!早晚毒死你们。”
温壶酒消了消气:“你们学宫不是与世无争吗?怎么还会来英雄宴?”
“谁说我是学宫之人?”南宫太白笑眯眯的,一把揽住温壶酒的肩膀,“我可是温家弟子温壶茶。你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滚。”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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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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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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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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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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