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一个人却在顶层之中不紧不慢的喝着酒,还是一个女子,她在窗边席地而坐。尽管已过了碧玉年华,但她那眉宇间的那股英气是寻常女子无法比拟的,一身火红色的长裙为她平添几分华贵。
她放下了酒杯,拿着一张纸递到了灯火前,等纸张燃尽。她望着外面的雨幕,幽幽叹道:“梦难成。恨难平。不道愁人不喜听,空阶滴到明。”
“小姐.....”身后的人低声一唤,他一身灰衣,朴素无华,配上那儒雅的面容,倒像个军伍中的军师。
女子却没有理他,只是自顾自的说着:“在母亲生前,每年的这个时候她都会为我亲手织上一件冬装。寒衣处处催刀尺,白帝城高急暮砧。那时候的日子多好啊,我可以无忧无虑的当个白帝城小霸王。什么也不用想,看谁不惯就揍谁。惹了事就躲在家里人身后,甚至连龚老爷子都能帮我出面。”
“可现在龚爷爷的儿子却杀了我父亲和哥哥,枉我何洋在军中被称为断刀菩萨,如今连家里人都救不了,何谈救世?”何洋放下了酒杯,她自嘲一笑:“正启,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
正启刚开口想要安慰,却只觉如芒刺背,外面的雨声雷声似是都沉寂了,仿佛空气都凝固了起来,直到水珠滴落到地板的声音响起。正启立刻拔出腰间的佩剑,转过头,看到一个手持油纸伞的黑衣男子站在了大厅之中。
正启一惊,他心知这座阁楼从小姐踏入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被群狼环伺了,眼前这个男子却悄无声息的来到了顶层,甚至他都没察觉到分毫,恍若鬼魅。
黑衣男子握住伞柄的手轻轻一旋,伞面上的水花全溅落到地板上,正启能清晰的看到他的脸,很俊美,脸色却像死人一样苍白。只是男子抬头看着他时,他只觉这个男人凛利如剑,是一柄随时能刺过来的剑。
“你是谁?”正启一步踏出,眼神冷厉。这个男人让他起了一丝惊骇。
“暗河的傀。”回答他的,是站起身来的何洋,他腰间挂着一柄唐刀,刀鞘至刀柄都是木制。
苏暮雨笑了笑,那一身杀气都在一瞬间收敛了起来,“看来何小姐知道我会来。”
“正启,来者是客,不必紧张。”何洋作了个请的姿势,对苏暮雨盈盈一笑,“傀大人,过来喝一杯?”
苏暮雨摇了摇头:“在和小姐没有成为朋友之前,我还不能跟你对饮。”
“朋友倒是不必了。”何洋上下打量着苏暮雨,秀眉一挑,“比翼连枝的话,我还是可以考虑一下的。”
“小姐说笑了。”苏暮雨笑着摇头。
“君子有三变:望之俨然,即之也温,听其言也厉。”何洋又坐了下来,笑了笑,“怎么暗河也会出了一个君子?”
苏暮雨没有理会她的调侃,轻轻转动着伞柄,“何小姐,我们暗河在蜀中也有布局,我也没有瞒你的必要。只是有些人试图颠倒这个局面,这一举动会让我们暗河损失很严重,所以我们必须要拔出剑对准他们。而小姐,则可以从中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
何洋冷笑一声:“当年在西南道你也是这样与顾剑门说的。”
苏暮雨内心微微泛起波澜,他皱了皱眉:“看来小姐知道的很多。”
“你们想要我做你们的傀儡,也总该拿出一点诚意。”何洋站起了身,向苏暮雨走去,一只手已经按在了刀柄之上,“当年顾剑门也跟你打过,我跟他也算是半个朋友,他说你很强。”
苏暮雨的视线移到了她的刀上:“南决刀王柳十三生前的佩刀,刀名三尺雪,据说刀风过江千尺浪,入竹万竿斜。”
何洋温婉的笑了笑,只是刀柄中真气萦绕,“剑外从军远,无家与寄衣。散关三尺雪,回梦旧鸳机。”
苏暮雨笑了笑,依然在轻旋着伞柄,只是转动的越来越快,“我还以为是除却君身三尺雪。既然小姐想要看一看我们的诚意,那在下就献丑了。”
一边的正启感受到气氛不对,急忙退到了一边。
苏暮雨忽然把伞朝前一推,一声清脆的金属摩擦声响起,几乎与他的动作一致。一柄刀就这样狠狠的砸落在他的伞面上,细细一看,那柄刀没有刀尖,是一柄断刀。他倒退三步,可何洋的刀势不减,直到似是衣袍撕裂的声音响起,何洋撤刀,点足后掠。
也就在那个瞬间,那一把竹伞突然“砰”地一声爆裂了开来,像是一朵花在瞬间的绽放一般,所有的伞骨也破裂了,露出了里面金属色的细剑,十七根伞骨炸了开来,十七把细剑散射出来,向两边飞射出去,苏暮雨手中握着的伞柄露出了尖锐的剑身,他纵身掠出,一剑朝何洋直刺而来。
何洋轻挥长刀,将苏暮雨的直刺挑开,朝苏暮雨一刀横劈而去。苏暮雨身子一仰,躲开了何洋的反击,对上那大开大合,毫无章法的刀势,他长剑一时无计可施,只能不停的躲避着。天空惊雷频频响起,可苏暮雨只听见了刀剑交错的金属碰撞声。
“小姐是要杀了我?”苏暮雨低喝道。
何洋手中长刀狂挥,红裙飞舞,刀风刺耳凛利,刮的如鬼哭狼嚎。她冷笑一声:“这点诚意还不够。”
苏暮雨侧身避开了何洋的劈砍,手中暮雨剑忽然变的柔软了起来,他一剑递出,长剑就将何洋的断刀缠住了。何洋一惊,只觉手中的长刀一时被泄空了劲。她纵身一跃,在半空翻了个身,握住刀柄的手也随之一旋,将长刀抽了出来,对苏暮雨又是一记挥砍。苏暮雨也撤剑,点足后掠。
“那就给小姐看一看,更高的诚意。”苏暮雨另一只手隔空一扯,那些插在四周墙面的细剑这一瞬间颠抖了一下,正启一惊,细细一看,才发现许多极细极细几乎透明的丝线连接着男人的左手和那十七把细剑。
苏暮雨左手用力一扯,十七柄细剑从墙上飞洒下来,朝何洋铺天盖地的压去。何洋长刀狂舞,足下急掠,身法之快让正启只看到了一抹如火焰般的红影在大厅内飞舞,那些细剑被一一打散。
可那些被打飞的细剑又将何洋围了起来,十七柄细剑组成了一个金属森林,在大厅里没有规律的飞舞着,好似朵朵梨花飘飞。何洋舞了个刀花,笑了笑,“叹为观止。”
一柄细剑朝何洋袭来,何洋长刀一旋,长刀卷起了细剑,再出一刀,打飞了两柄细剑。随着她的每一刀挥出,喷涌出的刀风也愈发强烈,大厅内长风怒吼,直到她挥出了第八刀,阁楼外的暴雨都被改变了落势。
第九刀,细剑全被打飞。
过江千尺浪,入竹万竿斜。
苏暮雨左手再次一扯,可何洋却缓缓的将刀收入鞘中,一身气势收敛。苏暮雨微微一愣,也松开了手,何洋幽幽道:“再打下去就见生死了,我可不想死在你手上。”xiumb.com
“小姐从一开始就不打算与我们合作?”苏暮雨叹了口气。
“我或许.....找到了一个更好的伙伴,不过你们的建议我会考虑的。”何洋转过身,双手负背,“要不今晚留下来喝一杯?”
“不必了。”苏暮雨也转过身,一挥手,十六把细剑一齐收拢,留下了一柄细剑在地上,他抽动着空气中那些看不见的细丝,将它们缠在了自己的腰间,而后系紧了自己的长袍。“若是小姐回心转意,那就将这柄细剑出何府。”
“好。”何洋轻轻点头。
“壶中无酒难留客,池中无水难养鱼。”苏暮雨的身形慢慢的消失在黑暗之中。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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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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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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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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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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