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给你擦吗?”
季辞的指尖撑在纸巾中间,微微晃了晃。
靳月微的目光过于温软,仿若刚适应了新家环境的被捡来的流浪犬,没有利齿,没有忌惮。
被陌生而温暖的情感包围,正笨拙地试图去学习与理解其中的真谛。
她长睫扇动,随后轻缓地闭上了眼。
眼中欲落未落的泪珠顺着眼角又一次滑下,在她几乎没有化妆的素净脸庞,留下很浅的水渍。
他的手隔着纸巾贴上去,指尖顺着她沾染泪水的下颚,一点点移至她上扬的眼角。
靳月微的唇弯起弧度,闭着眼道:“谢谢。”
余光察觉到视线聚集到他们这里,季辞原本平静的眼神开始转变,他想到两人在二老那儿看来,已经关系甚密。
那这样的表现就太干了。
纸巾残留她脸颊的热意,季辞将它攒成一团丢入垃圾桶。
随后他弯下腰,用手掌夹住靳月微的脸蛋,轻轻搓了搓,一脸亲昵宠爱:
“怎么哭得呆头呆脑的,嗯?”
季辞又偏头看向隐隐带着笑意的秦懿,用儿子对母亲耍赖的语气道:
“妈,您瞅瞅您魅力多大,我女朋友都被您夸得找不着北,变成笨蛋一个了。”
他这样演的话,是不是就是合格男友、儿子的形象了?
凭借着在穿书局的经验,季辞留意着桌上几人的表情,对自己的行为呈现效果给予肯定。
靳月微的唇因脸颊被这人摧残,正被迫微嘟,但她的眼神逐渐清明。
她也的确被季辞这一遭提醒,意识到两人目前在秦懿他们眼中,是热恋期的情侣。
这女人的画风即刻转变,她的脸升起似乎打心底涌起来羞赧的红晕,好像为两人这直接的亲近被季辞父母看到而难为情。
她双眼睁大些,抓住他作怪的手,用小女人撒娇的模样轻声控诉:“季辞!”
季辞站直身子,似是为占到便宜而得意,揉揉靳月微的长发:
“乖啊,别哭了,咱就跟在自己家一样。”
他气定神闲地走回靳月微旁边的位置坐好,重新自然地端起碗筷。
“好了,月微又不是只在咱们家吃顿饭就走,有话什么时候都能聊,爸妈,快吃饭吧。”
季辞夹起块红烧肉塞进嘴里,含糊地说。
秦懿笑起来,把季朔庭面前的酒缸拿到自己面前,浅抿一口:
“小辞说得有道理,月微你放松些,我们家里没有那么多规矩,昨天也特地把房间收拾出来了,你安心住着就好。”
女方第一次到自己男友家来住,为她备出单独的房间,代表着尊重。
季朔庭眼见自己酒缸被收编,又掏出个酒盅满上:
“嘿,我本来说你俩都同居了,收拾客房也没啥必要,但你妈坚持,我也就没拦着。”
他说完还给季辞使眼色,好像生怕他以为他们老两口是想坏他好事。
这老头儿…季辞假装没看见,埋头吃饭。
通往后院的后门传来几声稚嫩的犬吠,他看过去,发现是季朔庭养的那只小博美。
这小狗比他刚来到这个小世界的时候大了不少,小腿蹬着冲进屋里,直奔餐厅而来。
饭桌上肉多菜少,再加上季朔庭手艺也好,香气扑鼻,这小狗围着桌子转两圈,跑到了靳月微脚边。www.xiumb.com
它摇头晃脑地靠后肢站起来,两只前脚摆在身前,跟作揖似的。
季朔庭晃悠着酒杯,面露得意:“咋样,我家小白厉害吧?我就教过它几次,自己就学会了。”
靳月微情绪已经平复,素手轻柔地垂下去,面带笑意摸着小白的脑瓜:
“好可爱。”
季辞看着靳月微的侧脸,发觉这人应该挺喜欢小动物的,那副模样不似作伪。
他加入了对话:“喜欢小狗?”
靳月微回眸看他眼,姿态放松地同他视线交错:“挺喜欢的。”
“线索解锁条件已满足。”
冰冷的声音在季辞脑中响起,他微微一愣。
而女人已经低头俯身,用很熟练的手法撸狗。
他们两人的对话没涉及到什么内容,怎么就有线索解锁了呢?
“公布黑化因素社会线第一条线索:虐狗网络暴力网民”
“社会线剩余未解开线索数:四条”
季辞不露声色地假装听着父母说话,筷子不停地给自己夹菜扒饭,注意力却转移到系统面板上去。
“靳月微有喂养所在小区流浪猫狗的习惯,休假期间于小区中放置宠粮时发现一只被车碾死的流浪犬,欲将其带往宠物墓地埋葬。”
“过程中,抱着尸体向地下车库前进时被居民拍摄到视频,控诉靳月微有虐狗行为,在互联网掀起讨伐声浪,对澄清内容视而不见,使靳月微虐狗污名长存。”
他没发表任何看法。
反派嘛,不是天生坏种,那就只能由无数事件累积,化作一把把重锤敲击在她身上,一步步将她锻造成坏人。
所以…触发了的条件是靳月微本人、狗,以及她亲口承认的喜爱?
“影响黑化程度:中等”
季辞夹肉的筷子一顿,目露思索。
他很清楚地记得,在他得到的最初线索中,靳月微的父母串通记者给她泼了无数脏水,带来的影响级别也不过是低等而已。
越令她在意的事物从她身边消失或被摧毁,对她的影响也就更大。
那么这场虐狗事件,她更在意的应当是某种意义上陪伴了她的流浪犬无辜身亡,以及被放到台面上来作为抨击她的工具。
第一世的靳月微没黑化之前,怕不是比原文男女主都更像好人。
季辞无力吐槽这悲催的狗设定,吃完了饭,在父母的安排下带领靳月微上了楼。
这会儿的时间已经不算早,他跟靳月微收拾了东西在六点多才到这边,吃完饭已是八点半以后。
季辞把她的行李箱放进客房,这会儿没人跟着,他语气随意了些:
“那你今晚就在这儿睡吧,有什么事叫我,我房间就在你隔壁。”
靳月微两手背在身后,略带深意地说:“小季总入戏的时候,完全不比我们这些演员逊色呢。”
“毕竟经验多了,演什么都能有几分像。”他走到落地窗前,帮靳月微把房间的窗帘拉好,随口答道。
靳月微好像听到了十分有趣的话,轻笑起来,重复道:
“经验?”
季辞回头看过去,还没意识到有什么问题,调侃说:
“怎么,虽然我比你小三岁,但你也不至于以为我到这个岁数是白长的吧?”
“比我小三岁?”
靳月微的语气渐渐危险,她凑到季辞身前,眯眼凝视他。
坏了,得意忘形招致松懈过头,原地连踩俩雷。
他撇开视线:“我的意思是…”
靳月微却打断他,红唇微勾,不紧不慢道:“好啦,我可不想听小季总用经验构筑的解释,我们不如实在些…”
她一点点朝着季辞逼近,踮脚贴上他的耳廓:
“今晚在你房间等我,不要睡着哦…否则,我会很为难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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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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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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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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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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