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还未亮。
那“蝎子块”拓养坤裹着条被子,还在迷迷糊糊的睡着,突然听到士卒喊道:“掌盘子,掌盘子!城那边打起来啦!”
拓养坤多年的流窜经历,造成他十分警惕。
他闻声打了激灵,翻身坐了起来,连忙问道:“怎么回事儿?现在什么时辰了?”
“回禀掌盘子,寅时五刻了!”士卒连忙应道。
寅时五刻差不多相当于后世凌晨四点,如今正值四月天,距离天亮差不多还有半个时辰。
“早了!”拓养坤闻言皱了皱眉头,原本他和“混天星”惠登相约定为卯时,怎么提前了半个时辰?
他连忙披上衣服,掀开帐帘走出去一看,只见外面天色有几分发白。
在天色的映照下,那平凉城犹自一团漆黑,犹如潜伏在黑夜里的一头巨兽一般。
而在那平凉城后,有隐隐约约的厮杀声遥遥传来。
拓养坤有心派遣外甥带几个骑手赶过去探查,又怕失了时机,反倒让城中有备。
想了想军中已经不多的粮草,以及昨晚粗粝难以下咽的黑豆野菜粥,他一咬牙下令道:“苏鹏何在?着他携带人马,赶快与我发起进攻!”
拓养坤话音刚落,正有一人慌慌张张跑了过来,一边跑,一边紧着腰带,嘴里喊道:“舅舅,苏鹏在此,寻我何事儿?”
原来这苏鹏正是他的外甥,都是自家人,作战也算尽心尽力。
他连忙下令道:“你速与我挑选五百精锐,猛攻平凉东门!”
“末将领命!”虽然苏鹏没少给他闯祸,终究是自家人。
他连一句为什么都没问,顾不得腰带没有系紧,便转身前去挑选士卒去了。
“惠登相啊,惠登相,你到底想干什么!?”眼看着外甥远远的去了,拓养坤不由喃喃自语道。
他是想要抢功,准备率先入城劫掠?还是突发意外,不得已而为之?为什么你就不能按照计划行事呢?
平凉城将是他野心的起点,亦是他争夺天下的第一步,容不得半点意外。
正当拓养坤在平凉城外想起惠登相的时候,惠登相同时亦想起了拓养坤。
如今的他正骑着一匹劣马,在几十个骑手的护卫下,狼狈不堪的向东逃去。
“拓养坤啊,拓养坤,此事须怪不得我!天不遂人愿,吾亦徒呼奈何!”
你道怎地?
原来昨日惠登相便在平凉以西三十里,三关口以东二十里处扎营歇息。
当晚便有士卒回报,信使哄骗十分成功。
那平凉知府和韩王朱谊漶皆信以为真,回信说:定备下酒水、牛羊以飨士卒;备下美酒、羔羊和美女若干名以款待为三边总制梁廷栋。xǐυmь.℃òm
“混天星”惠登相这才心安,便安排好士卒沉沉睡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惠登相猛然噩梦中惊醒过来。
他大口喘着粗气,心脏噗通噗通的跳动着。
惠登相梦到了官兵突然袭营,自己猝不及防,被官兵杀了个尸横遍野,自己也深陷绝境,几乎就要死无葬身之地。
哪怕如今他已经醒了,仍然心有余悸,厮杀之声似乎就在耳边回荡……不对,是真有厮杀声!
惠登相打了个激灵,翻身下床,取了腰刀便出营查看。
只见帐外一片火光,慌慌张张从营帐跑出来的义军迎面遇到冲杀进来的官兵,顿时被如杀鸡一般,被官兵砍杀了一地。
我的护卫呢?既然遭遇敌袭,为何无人喊我!
惠登相心里一寒,顿时有不好的猜测。
他连忙借着火光,低头仔细一看,只见帐门口横七竖八的倒着十来个兄弟。
惠登相便逐个查验过去,直到第九个,他才发现一个活口。
“惠登将,你怎么了?到底怎么回事?”这是他一个近支族人。
他如今正和一具尸体滚在一起,只有近的气,没有出的气,眼见要不活了。
“老兄,我怕……怕是不成了!七……七哥造反,勾结……勾结官兵……”说着说着,那人就没气儿了。
“登将?登将!”惠登相连喊两声,眼见他不活了,这才反过来寻那“七哥”。
找不了半天,惠登相不由面色灰暗,喃喃自语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原来经过他查验以后,赫然发现“七哥”和其他三五个兄弟居然真的要劫杀自己,结果被自己族人惠登将阻止了。
事情就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双方竟然拼了个同归于尽,若非如此,恐怕自己早已经见十殿阎罗去了。
“掌盘子,掌盘子,你没事儿吧!”惠登相来不及后怕,忽然听到有人呼喊自己。
他连忙将腰刀横在面前,抬头一看,原来打头的是自己另一个族人惠登科,他身后几乎都是自家近亲。
他不要松了口气,连忙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惠登科哪里知道惠登相已经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他便应道:“我也不知,只听见厮杀声响起,便聚集了族人,前来寻你。”
“如今被官兵得手,冲入营中,见人就杀,见营就烧,营地一片混乱。”
“掌盘子还请跟着我速走,明日再作计较!”
惠登相闻言哪里还待的住,连忙寻了几匹劣马,趁着混乱便往东面逃去。
而此时官兵亦不肯甘休,亦跟在后面驱赶着溃败的义军追了上来。
原来这事儿也合该“混天星”惠登相倒霉,那三边总督梁廷栋得到平凉被围的消息以后,决心要打狠打一仗,震慑一下陕西的“贼人”。
于是他便让临洮总兵张应昌带领五千士卒打头阵,自己和甘肃总兵柳绍宗带领一万五千人马压阵而来。
这一晚官兵刚好赶到瓦亭关。从这瓦亭关顺着泾河河谷而东,十余里皆是峡谷,其出口附近便是三关口。
三边总督梁廷栋担心义军占了三关口,堵着官兵的出路,便派遣临洮总兵张应昌前去争地。
那张应昌轻松占据了三关口,发现并无“贼人”,暗自松了口气之余,便一边安营扎寨,一边派遣夜不收探查义军动向。
好死不死,当夜“混天星”惠登相的人马就被官兵发现了。
临洮总兵张应昌当机立断,弃了三关口连夜进行突袭,顿时打义军一个措手不及。
惠登相抵挡不住,只好一路向东逃去。
从惠登相营地往东三十里,正是平凉城。
双方一追一逃,等到赶到平凉西面城外的时候,连夜靠两条腿逃命的义军筋疲力尽,便被官兵围住走不脱。
于是,这才有了令“蝎子块”拓养坤疑惑不已的“惠登相提前发动诈城”之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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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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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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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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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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