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很快掩下失神,上前迅速了解小家伙的情况。

  急救室手术的灯光通夜亮了十几个小时,等手术结束,几个医生摘下口罩走出来的时候已过了午夜凌晨,夜空一颗星星也没有,阴沉的厉害,浓厚的乌云很低,狂风大作。

  北冥闫最后一遍检查着小家伙生命体征各种数据,缝合伤口的情况,确认彻底无误后才敛下些许担忧。

  小家伙的情况依旧在重症监护室,仪器发出滴答滴答的响声,在寂静繁忙的病房里显得那么空洞、绝望,一下一下都敲在北冥闫的心脏上,陌生的情感将她扯得凌乱不堪,担忧、恐惧。

  害怕他真的会离开她。

  氧气罩下的团子羸弱、如同一个破碎的洋娃娃,生机了了。

  尽管隔着厚厚的无菌衣,萦夙依旧可以感受得到此刻北冥闫无以复加的戾气,只是被沉重的担忧压着。

  “轰隆隆——”

  外边不知何时终于下起瓢泼大雨,雷声轰鸣,游龙般的银色闪断几乎将整片漆黑的夜空照亮,劈成两半,霹雳吧啦的声音震耳欲聋,忍不住令人心惊。

  对了,再有几日就过年了,那一天北冥闫本是打算带着小家伙出去玩来着,但现在看来一切都成了泡影。

  出了急救室,北冥闫脱下无菌服,摘下医用目镜,萦夙这才看到了她的神色。

  北冥闫眼尾微红,隐隐泛着湿意,她是掉泪了吗?

  第一次,萦夙第一次见北冥闫这副神态,毫不加掩饰的狼狈,微红的眼尾艳丽,桃瞳冷到毫无感情只剩下躯壳。

  因为她的失误,差点让君辞也没了命,这样的失误在战场上足以让她死上几百回不重样的。

  萦夙攥紧手掌,静静地等待北冥闫的发落,但北冥闫没有理会,径直越过萦夙离开了病房。

  擦肩而过的一瞬萦夙顿时只剩下呆怔,老大这是连发落她都不屑了吗?

  确实,这一次她失误地太离谱,老大相信她让她守着君辞也,却也正是因为她才让君辞也差点没命。

  北冥闫离开病房,身边一片低压,压得人喘不过气来,仆人纷纷低下头不敢正视女人。

  萦夙失神的垂下手,眸色空洞。

  雨声混着风声呼啸,树枝被吹断落了一地,正如萦夙的心情般。

  宋染在君辞也手术后才接到了电话,慌张地往玫瑰小楼赶。

  北冥闫并没有去地下拳场,也没有去赛车,只是到了卧室,坐在藤椅上,手里转着两个玩物核桃,眸子阖着,长睫覆下掩饰杀戮。

  雨滴被吹到玻璃上,沿着窗棂滴落。

  萦夙跪在玫瑰丛中,雨水从头顶浇灌下来,衣服早已湿透紧贴着皮肤,长睫上也是湿漉漉的,眸子看向一方灯光亮着的卧室。

  早前白安就曾告诉过她,心性狂傲恐怕最后会栽进看不上眼的坑里,没成想结果还真是如此。

  对老大的命令玩忽职守,只是让她守好君辞也,她连这些都做不好。

  她看的出来,刚才老大的眸光中含着杀意,第一次老大这么看她,第一次,老大想杀了她。

  毫无情感即是最强烈的杀意。

  这次是她错的厉害。

  捡起地上的手枪,子弹上膛,萦夙低下头,眼眶微红。

  缓缓将枪口指向了自己的太阳穴处,她对不起老大的信任。

  扣动扳机的前一刻,一颗子弹直接击中她的胳膊,手枪脱落摔在地上。

  萦夙猛地抬头看向前方,瓢泼的雨幕中早已分不清脸上的泪水和雨水。

  仆人迅速走到萦夙身旁撑伞。

  北冥闫居高临下看着跪在地上的人,好无温度的桃瞳盯着她。

  嗓音微哑却依旧强势如斯,缓缓地问地上的人,“我什么时候教过你逃避的?

  你太让我失望了,弱者才会选择放弃,这样的人不配待在这里。”

  “我,……”

  北冥闫眼底的淡漠和失望让萦夙心惊,想解释却又不知道改如何开口,只能红着眼眶。

  “回去吧,佣酬我会给够,你不适合这里。”xǐυmь.℃òm

  “不要,我知道错了老大,别这样丢开我,我下次绝对不会犯这样的错,别推开我。”

  北冥闫的话让萦夙心底一惊,通红的眼眶瞬间布满惊恐。

  “不要这样,我没有想过放弃的,我只是想弥补自己的错误,我不是弱者。”

  她从来都不是弱者,她站在高山之巅鄙视弱者。

  “自己领罚。”

  北冥闫丢下这句话就往手术室的楼栋方向走去。

  “是。”

  萦夙颤着声应下,恭敬地应下。

  北冥闫自己撑着伞到手术室,换上无菌服重新进入手术室。

  她一个人在在卧室里睡不着,只想陪在小家伙身边。

  身上插着各种维持生命的管子,她甚至无法触碰小家伙。

  他是那么的脆弱,似乎一阵风吹过来就能轻易地吹散,应该是这世界上最羸弱的生命了。

  第一次,北冥闫感受到对生命消逝的恐惧,她很早就知道生命很脆弱,却也只当做弱肉强食,她鄙视弱者,从不屑于同情,因为弱即是原罪。

  可现在她竟然是那么的怕一个生命的离开,害怕衍生出一种新的情感,恐惧,她恐惧一个生命的离开。

  太过浓烈的复杂情感来得莫名其妙,什么时候小家伙在她心里这么重要的?

  害怕?

  有一天她竟然也会害怕一种东西?可笑。

  仔细想想是如此的荒谬,她为什么会怕,真奇怪。

  一开始她就只不过抱着玩玩的态度,就像捕食前对猎物的玩弄,不上心。

  从什么时候她这么关心这个爱哭的小家伙了,荒谬!

  可心脏、大脑的每一个思想、信号都在告诉她,小家伙对她太重要了,没了他,她可能活不下了就。

  怎么会这样,她什么时候需要一个人这般陪着她,这种懦弱的情感早在她十二岁当家的时候就彻底消失了,现在为什么又卷土重来?

  北冥闫不理解,自己有一天竟然也会被所谓的情感控制。

  老爷子总说她无情,狠起来自己人都杀,过于残戾,可什么时候她竟然也有了羁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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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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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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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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