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休养了几日,见精神大好,便传话请皇上来坤宁宫个一聚。她特地让小厨房做了些皇上爱吃,又好消化的食物。
“参见皇上。”
“梓潼免礼。”皇上扶起皇后,一同走向饭桌,看着这一桌子的佳肴,再看气色不错的皇后温柔的看着他笑,他觉得是那样的不真实。他盼望这一天很久了,可是实现了之后,他却没有期待中的那种幸福感,反而生了些许的疏离感。
皇后看他站着发呆,轻轻的推了推皇上。“皇上,可是有哪里不妥?”
“梓潼做事,岂会有不妥之处,我只是许久没在这里用膳,一时感慨而已。”
皇后知道,他心中有事,只是不愿意对她讲罢了,她也不揭穿。“那快坐下用膳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好。”皇上从善如流的坐下,一门心思的夹菜吃。
“许久没有和皇上如此用膳了,一转眼孩子们都大了,这次我生病,思竹一直从旁照顾,让我发现她已经是大姑娘了,也该为她选个良婿了。”
“你是竹儿的母亲,她的事,你做主便是。”
“那我就不客气了,我看上我大哥家的三郎,年少有为,岁数与思竹相当,是竹儿的良配,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皇上看着皇后温柔的面庞,反对的话语便说不出口,反正尚主又不是娶皇子妃,没有那么多忌讳,便欣然同意了。“既然梓潼觉得好就选他吧,我让钦天监择个吉日,便下旨赐婚。”
“多谢皇上。”对于皇上内心怎么想的,皇后并不在意,她只要达成目标就好。
“咱们之间不需要言谢。”皇上小声说了一句,不过沉浸在喜悦中的皇后没有听见。
皇上不知道该与皇后说些什么,皇后达成目的也不愿意没话找话,二人专心的吃着饭菜,气氛渐渐压抑起来。最终,皇后打破沉寂。“皇上,时辰不早了,您明天还要上早朝,臣妾就不耽误您休息了。”
皇上本来也没有宿在这的想法,只是担心皇后多想,不好意思离开,现在皇后发话了,他忙不迭的逃离。“那你好好休息,朕先回乾清宫了。外面天冷,你别送了。”
皇后看着他的背影,露出一个嘲讽的微笑。她也不知道,怎么就与皇上走到了今日。
“娘娘,奴婢伺候您更衣吧。”素云怕皇后伤心,小心翼翼的走到皇后的身后。
“好,这身行头真是要压死我了。”皇后回头笑着对素云说话,仿佛没有受到一丝影响。
十二月初二,皇上下圣旨,为四公主赐婚。婚期定在了明年的八月初八,命工部与内务府抓紧修建公主府。
四公主接到圣旨后,慌张的跑到了母亲的卧室,扑到母亲的怀里吗,委屈巴巴的说着。“母亲,你去和父皇说,女儿还小呢,女儿不嫁人。”
“明年你就十四岁了,不小了,你的姐姐们都是这个年纪出嫁的。”皇后以为她只是害羞撒娇,爱怜的抚摸着她的头发。“一转眼,我的思竹已经大到可以嫁人了。”
“可是,女儿还要读书习武呢……”m.χIùmЬ.CǒM
“你喜欢读书习武,成婚以后也可以学习啊!只要你喜欢,可以把先生请到公主府里教习啊!驸马也可以陪你一起学,这样你就不会觉得孤单了。”
“女儿不怕孤单,女儿学习也不是为了玩闹,而是为了实现心中抱负,保家卫国,给母亲争光。”
“我的女儿有远大的理想,母亲很欣慰,只是保家卫国是男儿的事,你一个小姑娘家的,还是好好的生活,生个可爱的孩子就够了。母后是一国之母,有着无上的荣耀,哪里需要你再为我争光呢?”女儿有孝心,皇后很欣慰,但是对于母亲来说,孩子幸福才是最重要的。
“母亲是不是觉得女儿始终比不上儿子,要是当时是二哥活下来,死的是我就好了,这样母亲就不会这么难过了。”四公主失落的低下头,瓮声瓮气的说道。
“你胡说什么。”皇后气急扇了公主一个耳光,随后又紧紧的抱住她。“你们都是我的心头肉,都是我拼了命生下来的宝贝,不论失去谁,对我都是一样的剜心之痛。如果不是还想着有你在,母亲早就撑不下去了。就剩咱们母女相依为命了,你还要这样的伤母亲的心吗?”
“孩儿不想伤害母亲的心,母亲只剩下孩儿了,孩儿也想带着哥哥们的份来孝顺母亲。孩儿用母亲要求哥哥们的标准,来要求自己,可是我还是做不到哥哥那样。”四公主放声大哭,从她病好后,她一直都憋着自己的情绪,她想替哥哥们照顾好母亲,所以处处要强,这可让这个从小被娇养大的孩子吃了不少的苦。
“傻丫头,母亲严格要求哥哥们,只是不想让他们做无用的人,荒度人生,不是为了比别人强,也不是为了给我争什么东西。现在母亲就剩你一个女儿了,只想你嫁的好,以后都能幸福安康,这就是对母亲最大的孝顺了。”皇后泪流满面的搂着女儿。“从前,我不操心你的婚事,因为你是嫡公主,有哥哥们在,有靠山。可是,现在你没有哥哥们了,以后只能靠你自己了。女人出嫁,就是第二次投胎,一个不好,后半辈子就不好过了。我思来想去,也就只有嫁到你外祖家,我才能安心。母亲给你选的夫婿,是你大舅家的三表哥,年少有为,性格温和,不会拘着你的。在府里可比宫里自由多了,我记得你小时候总嚷着要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的,现在你可以和驸马出去看看了。”
“女儿现在不想出去看看,只要留在宫里陪母亲。”
“傻丫头,等你见了外面的世界,你就会发现,这方寸大的地方是多么的无趣,不要做一只被囚禁的小鸟。”
“母亲放心,女儿不会任性了,女儿一定会好好生活的。”思竹不忍心看母亲难过,连忙答应下来。
“这才是好孩子。”
“公主,奴婢知道你不愿意出嫁是放心不下娘娘,奴婢在这像你保证,一定会照顾好娘娘的。再说,你的公主府在京城,你成亲后,也可以时常回宫看望娘娘的。”素云知道皇后娘娘身体不好,担心公主伤到她,便小心的拉开公主劝慰道。“而且,成婚是喜庆的事情,你就当为娘娘冲冲喜。”
“是啊,快过年了,要高兴才是。”素心也跟着说道。
“嗯,女儿会听话,您别生气。”
“当娘的怎么会生孩子的气呢?我知道,你突然要出嫁,会害怕。可是女人都要走这一遭,所幸还有几个月的时间,母亲慢慢教你,该怎么做一个妻子,做一个母亲。”皇后温柔的拉着四公主的手说道。“母后给你准备多多的嫁妆,让你继续做个金尊玉贵的嫡公主,什么都不用操心。”
“嗯。”不想母亲失望的思竹公主,乖乖的听从安排。
虽然公主的婚期定在明年八月,看着时间还够,可是忙活起来,就发现时间真是不多了。
过了年以后,时间更是过的飞快。好在,年后皇后的精神头一直不错,公主出降的事全权交给上官瑛处理。她每日在坤宁宫陪着公主整理她出嫁用的东西,教导她怎么做好一个当家主母。夜里,母后二人共睡一个被窝,听着母亲说着小时候的事情。
皇后就剩这一个女儿了,对她的嫁妆自然上心,她现在也能理解当初淑妃给女儿准备的那长长的嫁妆单子了。皇后准备的东西包括了衣食住行,只要觉得女儿用的上的东西,就都给她打包当嫁妆。看着越来越长的嫁妆单子,四公主阻止道。“母亲,女儿虽然是嫡公主,但是嫁妆也不宜超过姐姐们太多。外人看了会说母亲偏心,姐姐们也会寒心。女儿不想因为自己而伤了母亲的清誉,与姐妹们离心。”
“要不说,女子还是要成婚才能长大,一下子,竹儿就成熟了,知道考虑这些事情了。”皇后欣慰的看着她。“你放心,母亲心中有数,这些东西不是公出的,不会造册,我也会提前送到你的公主府去。跟着你出门的嫁妆,既不会堕了你嫡公主的体面,也不会让你的姐姐们难堪。当娘的东西本来就都是留给儿女的,当年你们出生后,母亲就给你们三个攒了不少东西作为你们成婚用的。现在你哥哥们的那份用不上了,我都填在你的嫁妆里了。”
“母亲……”一提到哥哥们,思竹就觉得心里难受,忍不住靠在母亲的怀里。
“母亲给你准备了多多的嫁妆,虽然没有了哥哥们护佑,可是日后也不会卷入皇权的争斗中了,无论上面坐的是谁,你都是那个金尊玉贵的嫡公主。有了这些东西,足够你和驸马逍遥一世了。虽然这么说有些俗气,可要是想过无忧的生活,这些东西也是少不得的。”
“是,女儿记下了。”四公主看着母亲严肃的面孔,也不敢轻忽,牢牢的记下母亲的话。
张家是世家大族,娶的又是金尊玉贵的嫡公主,准备的聘礼自然是又多有贵重,纳彩礼就让人羡慕不已。
张家是皇后的本家,亲家又是嫂子,纳彩宴就像是一家人话家常一样。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女儿出嫁在即,皇后的身体也像是大好了,旁人看着也送了口气。也就只有素云知道,皇后这是空架子,内里早已油尽灯枯了,再多的补品也只能维持着,只怕心事一了,卸了这口气便会撑不住了。
八月初八,四公主出降。皇后身着凤袍,头戴凤冠,将她的掌上明珠送出这个困了她一生的牢笼。
九日后,公主回门,看着浑身透着幸福劲儿的女儿,皇后知道自己没有选错,女儿以后也会一生无忧的。皇后放下心中大石,顿感轻松,人也精神多了,胃口也好了。她时常出去遛弯,想将宫里的一草一木都印刻在脑海中。
之前几年的冬天,皇后都要大病一场,所以今年素心和素云格外的重视,秋天刚转凉,坤宁宫就烧起地龙。入冬后,皇后便不再出门,整日带着稍显无力,看书又觉得费眼睛,便开始在宫里侍弄花草,每日喝喝茶,插插花,看着插好的花瓶,皇后不禁感慨,便是未出嫁的时候,也没有过的这么无忧无虑的日子。
坤宁宫暖的像夏天一样,到处摆着皇后插的花,与外面的冰天雪地形成鲜明的对比。
上官瑛一进来,就觉得好像进入一个人间仙境一样,她看的入迷。
“楞在那干什么,快过来坐啊!”皇后看她楞在那里,忍不住出声招呼。
“娘娘恕罪,实在是您这太漂亮了,臣妾一时看的入迷了。”上官瑛连忙行礼,脱了外衣后,摸着身上不凉了,才过去和皇后说话。
“不过是闲来无事,找点事打发时间罢了,不知不觉就弄了这么一屋子花。”皇后放下手中工具,清理了手上的泥土,也坐了下来。“年关将至,正是你最忙的时候,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
“今日来,是有个事想和娘娘商议一下。内务府那里年初的时候选了一批小宫女入宫,经过大半年的培养,已经分配到各处做活了。这样一来,后宫的宫女们就闲出一些来。大正的宫女历年都是二十五岁出宫,今年可否行个恩典,特赦二十三岁以上的宫女出宫,这样宫里能减少开支,她们也好婚配。不知娘娘意下如何?”
“这些年后宫琐事颇多,借此行个恩典,为后世积福也是好事。只是涉及的人会不会很多,一下子将人都放出去,各宫会不会缺少人用啊?”皇后有些犹豫。
上官瑛连忙解释。“娘娘放心,我已经核查了内务府的名册,涉及的人数并不会影响各宫的正常运作。”
“既然你有了章程,就按你说的做吧!我一会儿就下懿旨,命内务府造册,三月初三,恩赦二十三岁以上的宫女出宫。”
“嫔妾代她们谢过皇后娘娘的恩典了。”
“她们该谢的是你,一心为她们着想。”
“我这都是秉行娘娘的意志,仁善处事。”
两人互相恭维一番,上官瑛便满意的离去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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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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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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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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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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