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娴在戏曲界不算什么人物,她就是一个新的不能再新的“新人”。

  但,她同时也是不同的。

  她是新人,但天赋极佳,任是任何一个只要见过她演的花木兰的略懂些戏曲皮毛之人,都要赞一声好。

  灵!

  戏曲大家们可遇而不可求的天赋,就在于此。

  姜娴的戏,灵的很。

  演什么像什么,让看戏的人能够轻而易举的被引领进其中,仿若真的进入了那个杀伐果断,金戈铁马又充斥着孝与温情的花木兰的世界。

  看着她,让人不由的又想起了她的师傅。

  虽然过去了很久很久,但哪怕是对陈阑珊很看不上的人,有不少人在吃惊过后,还是得不甘心的嘀咕一句,这陈阑珊运气真真不错,错的那么离谱,晚年居然愣是给她找到这么个徒弟,把她家那点子绝学给传承下来了。

  是了,在姜娴身上,有些个在戏曲界浸淫很久的人果真是看到了一些熟悉的东西,那些个曾经隶属于陈家的一些戏曲绝学。

  只要传承在,陈家就不算彻底覆灭,往后的戏曲史上,依然会有名字在。

  有那几个知道内情的戏曲大家却是知道,大多数人不清楚,陈家戏曲,绝学就在角儿上,而陈家演的最好的可不就是刀马旦儿么?

  所以,要不说,陈阑珊这运气岂止是好?是好的叫人嫉妒呢。

  一个只要是明眼人都能看出很优秀的一个戏曲界新星,甚至背后还有支持的人,假以时日,陈家虽然没落了,但那些曾经由陈家戏曲分支出去的戏曲人自然也会集汇而来。

  另一个看似傲慢势大,但随着时移世易,这般的小人世人皆知,终于是强弩之末,也终将失去她那些仗势欺人的势,加之今儿这事儿,甭管内里有什么波折,这事儿绝对是曲向菊这边儿挑起来的。

  所以,刚那姑娘说了句什么来着?

  先撩者贱?

  果然是十分贴切。

  本就失了人心,又是挑事的那个,众人甭提面上如何,心中的天平如何偏移,已经是清晰明了。

  加之美人垂泪,响应者众!

  这些个加成在一处,注定曲向菊今儿是要丢脸了。

  果然,人群里,众人的情绪似乎又被点燃了。

  “嚯,咱戏曲界没落到要一个欺师灭祖的人指点江山?”

  “真是活久见,啧,她都这么大岁数了,欺负人家个小姑娘?还是同门师妹?”

  “这要是换成我家,早逐出师门了。”

  “哪里需要逐出,她不是自己个儿出来了么?”

  “哎呦,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曲向菊饶是这些年早就练就了一副假面在身上,被一群人指指点点,还是让她这些年随着权势和纸醉金迷一起膨大的脸面如遇到了照妖镜一般,突然的现原形让她非常不习惯,难堪到恨意奔腾而起。

  他们怎么敢!

  这要是放在前几年,她哪怕当场掌掴、折辱一些人,这些人都不敢多吭一句。

  是什么时候开始,倒是风水轮流转,他们居然敢跟她说话了?

  她一眼瞥到姜娴,这该死的女人,依旧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但她却知道,她这一回是终日打雁却被雁啄了眼,她算是遇上对手了。

  而一时之间,她竟然没有应对之策。

  姜娴知道曲向菊在看她,眼神之中的恨意如何浓郁,自是不用赘述。

  不过,姜娴并不放在心上,便是曲向菊不来找她,属于她师傅的公道,她有机会定是要讨回来的,所以,她与她的对立在所难免。

  今日,不过是恰逢其会罢了。

  虽然不在姜娴的计划之内,但她也不会手软。

  只是,耽搁了她的时间。

  不过,曲向菊比她想象的好对付多了。

  姜娴意外之余又觉得也算情理之中。

  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

  这种品性败坏的小人,活该有此下场。

  这般的吵闹,终于有人说话了。

  是戏剧院的薛院长。

  他上前一步,站在了曲向菊面前。

  薛院长说话一如既往的温吞如水,但态度却是很鲜明:

  “戏老师,真没想到你跟我们小姜还有这等渊源?”

  “既然如此,为何你身边这位朋友还要掌掴于她?若是小姜有什么做的不对的,我身为戏剧院的院长替她向你道歉,但也请你的朋友为他的无礼行为向小姜道歉。”

  说到这儿,薛院长话锋一转,兴师问罪的意思越发浓厚:

  “戏老师也是咱们这儿的老戏曲人了,怎么会做出砸场子的事儿?薛某支着这么个大场子不容易,但也不是怕事的人,戏老师,这事儿你怎么着,也得给薛某以及咱这儿所有唱戏的,看戏的一个交代。”

  大家伙儿都聚到这儿来了,后头的戏自然是没法演下去了,说是砸场子,薛院长可一点没有冤枉人。

  曲向菊不可置信的看了薛院长一眼,她算是看出来了,这死老头今天完全就是站在那死丫头那边的。

  砸场子?

  是,场子是砸了,但这事儿要是放在她巅峰时期,算得了什么?她砸的场子可不算少。Χiυmъ.cοΜ

  然而,如今……

  曲向菊几乎咬碎一嘴银牙,但这个场合,姜娴能豁出去,成了众矢之的的她没法豁出去。

  她如今已经得罪不起如薛老头这般地位的人了。

  她抬头笑着对姜娴道:

  “不小心碰擦了姜娴,是我的不是,刚刚我已经道歉了,这会子,应薛院长的要求,我再郑重道歉一次。”

  到底是心中不服,阴阳怪气的呛人口气很明显。

  却是没等来薛院长回话,而是姜娴不卑不亢的接话:

  “我没什么关系,师姐这个道歉该是对师傅的才是。”

  说完也不逗留,回头跟薛院长打招呼道:

  “院长,我学校里还有事儿,这就走了,今儿的事儿很抱歉,为表歉意,这场的演出收入我不要了。”

  绝美的少女饱含歉意又坚决,也丝毫没有作为有理的一方得势便凌人或者得意的情状,一本正经的说完,得到自己该得的,就毫不恋战的走人。

  这不就是戏曲人常有的孤高的品性么?

  阿就很合在场的不少人的口味就是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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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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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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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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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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