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唐婉悠几乎是哀求地唤了陆时渊一声,她的脑子,像是要烧出一团火来。
“朕以前怎不知道你这般害羞?”陆时渊解下身上的斗篷披在一边,温声道。
“臣女也不知陛下这般粘人。”唐婉悠低声道,陆时渊没有听清,问她说了什么,唐婉悠心虚地笑着连连摆手。
唐婉悠之所以从前不害羞,是因她那时尚未确定自己的心意,也不知陆时渊对她有意。
“我们婚期虽定,可臣女与陛下之间,不曾正式互赠过什么,这枚香囊是臣女这几日所绣,赠予陛下,针脚一般,但还望陛下不要嫌弃。”
拿出自己绣好的香囊,唐婉悠红着脸用双手拿着递给陆时渊。
她手里的香囊用的是上好的锦缎与绣线缝制而成,以金线绣成一只五爪金龙,龙身周遭的祥云则以紫藤萝的花样代替。陆时渊瞳孔缩了缩,将香囊接了过来。
“为何想到用紫藤萝?”陆时渊指腹摩挲着香囊上紫藤萝的刺绣,意味不明道。
“圣上还是摄政王时,府上的紫藤萝照料地很好,赠予臣女的玉佩也是刻成紫藤萝的花样,臣女以为陛下很喜欢,怎么,臣女会错了意么?”
唐婉悠见陆时渊眸子乌沉沉的,神色晦暗不明,唐婉悠看不出他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朕确实喜欢紫藤萝不假。”陆时渊将香囊系在腰带上,双眸微眯,“悠悠知其缘故么?”
他眯起眼时,眼神促狭,像是在欣赏着猎物的狐狸,唐婉悠看着他怔怔地摇了摇头。
“昭阳长公主的生辰宴上,你穿着一袭紫色的马面裙,配着白色小袄,袄子衣缘是紫色,其上就绣着紫藤萝,朕觉得,你与紫藤萝,很像,开起来是繁茂灵动,一如你,是因为你。”
陆时渊说着那日唐婉悠衣着的细节,在他细致的描述中,唐婉悠的脸逐渐涨红。
那株紫藤萝,是为了她而种,那段时日,陆时渊一度将对唐婉悠的思念之情依托在紫藤萝上。难怪,她去到摄政王府初见那株紫藤萝时,它种下的时间并不长。
不过当时唐婉悠没有多想,原来那株紫藤萝种下的时间,原来在她参加生辰宴之后。
“陛下您……”唐婉悠想问什么,话到嘴边确止住了。
唐婉悠怎么好直接问陆时渊,他是从很早的时候,就开始注意到她的么?
“是,觉得很奇怪?”陆时渊回答了唐婉悠没问出来的问题,目光柔和地望着她。
“为一人动心,目光不自觉被心上人牵动,不奇怪,只是臣女不明白,为什么?”
京中贵女那么多,为何对她上了心?在参加长公主的生辰宴时,她在京中权贵们的眼里,不过是才从京郊外被找回来的村妇,许多人在那时看不上她。
就连当时围着她转的几位皇子,仅仅是因她身后是相府,不过图着她相府嫡女之名罢了。
“除去悠悠救我那一回,我们正式于宫宴上见面,朕就已注意到你,不过当时朕只是觉得,这女子很有趣。”陆时渊似想起有趣的事,微眯的眸子里透出揶揄的意味。
“初次宫宴见面?可那时我们并无深交,陛下您待人冷淡,怎会注意到臣女?”
唐婉悠回忆着有些模糊的记忆,她回京后初次参加的宴会,她与摄政王没什么往来。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当时你三哥问你为何看朕,你是这么回答他的。”
陆时渊神情有些怪异,一字一顿地复述出唐婉悠当日所说过的话。
唐婉悠茫然地回忆着那日的细节,听陆时渊提起旧日说过的话,倏然红了脸。
“陛下当时听见了?”唐婉悠无措地舌头有些打结,“臣女与三哥当时只是,只是……”
只是了半天,唐婉悠也没说出过所以然来,私下议论皇室,乃是重罪,何况还是如此尴尬的话。背后议论他人,恰巧被当事人听见,着实尴尬。
“不要紧。”不等唐婉悠想到辩解的言辞,陆时渊就先温声开口。xǐυmь.℃òm
“朕那时只是觉得你有趣,后来在马场,得知你遇险,不知为何,朕下意识吩咐汤臣去救你。”陆时渊恍惚了一瞬,眼神随即恢复一片清明。
两人之间,似冥冥之中一直有所指引,马场一事是,郭平一事更是。
“不过,当时三哥所言确实无礼,陛下就不生气?”唐婉悠托着腮问陆时渊。
宫宴当然,唐婉悠与唐御风对摄政王的议论,确实无礼,陆时渊都听见了,却没动怒?
陆时渊在她身侧的圆凳上坐下,眸光暗了暗:“比这更难听的话,朕都听过。”
他的面部表情又变成以往的漠然,唐婉悠心下一紧,心头觉得酸涩的很。
少年英才,备受圣帝的重视,多少人视陆时渊为眼中钉肉中刺?天之骄子跌入泥潭,当年陆时渊受过怎样的冷眼,唐婉悠难以想象。
唐婉悠不由想起当初身首异处的恭亲王,想到什么,下意识道:“说起来当初恭亲王……”
话到嘴边,等唐婉悠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反应过来时已经迟了,忙道:“臣女失言。”
唐婉悠面色微僵,恭亲王一案悬而未决,她是略猜到几分的,此乃皇室秘辛,比她心思更机敏的人,自然也能想到,不过不说罢了,她焉能宣之于口!
“恭亲王什么?”陆时渊支着额头,懒懒地与她相对而视,眉宇间的阴鸷一闪而逝。
有些事的真相,唐婉悠知道答案,但不是任何真相,都能宣之于口。
“没,没。”唐婉悠被陆时渊的目光看得有些发怵,下意识想避开她的目光。
然而就在她想低下头那一瞬,陆时渊伸手轻抬起她的下颚,让她的视线与他持平。
“你怕我?”陆时渊没有以朕自称,说的是‘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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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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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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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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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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