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婉悠躺在床榻上,翻来覆去,彻底没了睡意,脑海里全是两个人的事。
都说男女定情,需要有定情之物,可她还不曾给陆时渊送过什么。
正巧待嫁这段时日,她可以为陆时渊绣一枚香囊。
窗外的雨下得酣畅淋漓,唐婉悠直到天将亮时,才挨不住困意睡了过去。
“小姐,您总算醒了,怎么今儿睡了这样久?还是说昨夜雨声太吵,您没睡着?”
落秋与竹子已经将差事打点好,唐婉悠一醒,洗漱的盐水与温水都一齐奉到面前来。
“昨夜的风雨声吵得我睡不着,所以今儿起的迟了,听你的话,是有什么事么?”唐婉悠漱了口,才接过竹子递来的帕子擦了脸。
“郭大夫一早就来过一回,得知小姐未醒就回去了,说等小姐您醒了,让奴婢告知您一声。”落秋手脚利索地拿过熨帖好的衣裳,帮唐婉悠穿上。
她是绝对的行动派,说话也不耽误做事,往往言语间就收拾妥当。
“师父!哦,是了,我竟忘了!快些帮我梳头。”唐婉悠记起被自己忘记的事,忙匆匆坐到梳妆台前。
封后的圣旨下来,唐婉悠待嫁期间,不便再抛头露面。加之未来国母的身份,出去容易招惹事端,所以平安医馆是不能去了。
而郭平的名声在京中已然传开,京城里谁人不知他神医之名,他也算遂心如意。
陆时渊登基后问过他要不要当御医,恰巧上一任太医院院正欲告老还乡,只要他愿意,院正的位置就是他的。
能有自己单独的药房,还有数不尽的药材。宫中药理典籍任看不说,宫中的膳食更是想吃多少吃多少,郭平没有不愿意的,就点了头。
医馆两位大夫一下都不能继续在医馆坐诊,平安医馆便关了门。郭平自己在宫外另设了一处小宅院,今日是他搬过去的日子。
“师父!徒儿来迟了,还望师父莫怪。”唐婉悠紧赶慢赶到郭平的住处,他的行装都已打点好。
“哟,我的好徒儿总算来了,为师已经拜别过相爷与夫人,只等着乖徒儿呢。”
郭平没有责怪唐婉悠,反而是见了这徒儿,只恐不够疼爱她。
一开始他收唐婉悠为徒,只是想胡乱还了她的一饭之恩,后来相处下来,发现他这徒儿真是打着灯笼也找不着的。
“师父,您真要搬出去么?您就是一辈子都住在相府,我们都欢喜的。”
唐婉悠拉住郭平的衣袖,虽说郭平迁居别府,也时常能见面,并无什么太大分别,可一想到离得远些,唐婉悠揪舍不得。
“傻徒弟,为师客居相府已有两年,住这么久本来已经不妥,哪能在相府住一辈子的?何况为师当了御医,与相府关系过分紧密,外人瞧着也惹是非。”
郭平揉了揉唐婉悠的脑袋,他进宫忙的这段时间,没怎么见到自己这傻徒儿,还怪想她。
唐婉悠不高兴地撇了撇嘴,师父说的这些她当然都明白,相府的人觉得没什么,旁人看了却是另一回事,她就是想耍耍性子罢了。
“你与陛下大婚后,你就要住进宫中,为师继续住在相府也没意思,倒是今后你在宫里,为师还能常去给你请平安脉,别苦着脸了,苦瓜似的。”
郭平安慰着自家徒弟,提及唐婉悠婚嫁,也是有些不舍,眨眼徒弟竟真与圣上修成正果,确在他意料之外。只有他知道这两人走到一块,有多不易。ωωω.χΙυΜЬ.Cǒm
“师父,徒儿忽然,有些没那么盼着出嫁了。”唐婉悠眉尾压得很低,看起来颓丧极了。
她喜欢陆时渊,毋庸置疑。可与陆时渊成婚,就意味着要与自己的家人分开,不得常见。
唐婉悠是郭平一手带出来的徒弟,郭平对她部分心理活动,可谓了如指掌。
“你若是畏惧为人妇的身份,恐自己担不起这份责任,这么想倒也无可厚非。但是婚事已经应下,你反悔……圣上多半也不会为难你。不过为师猜,你是舍不得从家人身边离开。”
郭平轻叹一声,自己这徒弟性情坚忍不假,但被家人爱护有加,其实还是个孩子。
“你要知道,父母兄长,无法一生都陪在你身边,就连陛下也是,总有路要你自己走。”
师父一番苦口婆心,唐婉悠自然明白,只不过经过上一世的事,使得她对身边的人更珍视。自己走一段路……唐婉悠不是没有试过,那是她的恶梦。
郭平从相府搬出去,府上不过少了个人,可就是觉得冷清了许多。
唐婉悠将师父给的药材分门别类收进库房,就将自己关在院子里绣香囊。她的绣工比不得京中绣娘,但还不错,思来想去,唐婉悠决定为陆时渊绣一个五爪金龙的花样。
“小姐最近做什么呢?鬼鬼祟祟的,也不让我们近身伺候。”竹子扫着院中的落叶,好奇地问帮草木修剪侧枝的落秋。
“小姐将要成婚,或许是想准备出嫁的物件,女儿家的心思,我们看着她觉得不好意思。”
落秋对此倒觉得寻常,出嫁的女子,还有自己缝制盖头的,不过主子是要进宫去,一身嫁衣都有宫中绣娘专门绣制,不必小姐亲自动手。
“也是,那我们可不能打扰了小姐。”竹子恍然大悟,手里的扫帚扫地飞快。
落秋猜中其一,没猜中其二。唐婉悠绣香囊是为了陆时渊,不过,是定情信物。
五日后,陆时渊按时披着月色而来。
唐婉悠听到叩窗声,忙从床榻上起身,穿好鞋袜蹑手蹑脚开了门:“陛下。”
“怎么这般心虚?”陆时渊走进屋内,笑吟吟地看着唐婉悠。
他冷着脸时,唐婉悠还能心平静气地与他说话,偏是他对着自己笑,唐婉悠只觉得自己脑子里只有他笑起来的模样,再想不到别的。
“陛下深夜入相府,本就不光明磊落,自是有些心虚的。”唐婉悠嗔怒地瞪了他一眼。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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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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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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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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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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