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子赶紧手脚并用从无三省身上爬起来,满脸憨笑地看着坐在一只怪鸟背上的白卿念。
她身后密密麻麻飞着一大片人面鸟,却出奇的地没有动静,只是盘旋在半空。
无三省艰难地起身,拜阿宁所赐,他身上有多处挫伤,内里也是伤得不轻。
听见动静的潘子赶紧回头上前扶着他,当他的人形拐杖,瞥见身后阿宁和她仅存的几个同伴都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生死不明。
“这?”
“放心,没死,只是让她们好好睡一觉,我的事情,还不想让那个德国人知道。”
无三省靠在潘子身上,艰难地吐息,面色苍白,听到德国人三个字,眸色一谙,心下一惊,眼神同白卿念对个正着。
白卿念轻轻拍了拍座下人面鸟的脖子,那鸟欢快地叫唤一声,拍着翅膀,稳稳地降落在地上,又朝着空着的鸟群长长的吹了声口哨,所有的人面鸟亦是同时长啸回应,接着又慢慢飞回锁链上去。
白卿念看他们老老实实回窝里后,一个跨步翻身落地,动作如行云流水,径直朝他俩走去边走边说:
“知道你满肚子鬼主意,但怎么说都是九门的人,对外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你心里应该都有点数。”
“……是,大人。”
无三省低头回应,掩去眼中的那抹震惊,上次京城和议的内容,他也从自家哥哥那里听说了,恐怕,这个圣女大人知道的事情远比他们觉得的要多。m.xiumb.com
他话说的极慢,说一句话似乎都耗干了他肺里所有的空气,像是内里也受了什么损伤。
看着老狐狸一脸虚弱的样子,白卿念眼中紫金光芒流转,发现他身上确实伤痕累累,内里脾脏有些破漏出血,若是不及时治疗,怕是走不出雪山。
这倒是有些出乎意料了。原来应该都是些皮外伤的,看来事情慢慢同原定的轨道开始偏离了。
小姑娘勾唇一笑,语气都有些挖苦的意味:
“仨儿啊,你也有今天,苦肉计还挺真,啧啧,玩儿脱了吧。”
无三省闻言无奈一笑,眼里透着些许落寞。
潘子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小神仙言语间挤兑他家三爷让他有些不舒服,脸上的笑都僵住了。
刚想说什么,却见一把翠玉长尺愕然出现在白卿念的手中,毫无征兆地插进无三省的胸膛。
无三省眼睁睁地看着那把长尺穿透自己的胸膛,一手捂住胸口,眼睛瞪得老大,嘴不自主张合了几下,说不出话来。
但似乎没有想象中的疼痛,反而有一股暖流在体内流转,所过之处,剧烈的疼痛感在慢慢消失。
无三省若有所思地抬眸看了眼前的圣女大人,掌心摩挲着插在自己胸膛的神农尺,脑子里似乎又在疯狂盘算着什么。
“三爷!小神仙!你做什么!”
潘子却一下子急了,想推开眼前的白衣少女。
但对方似乎是察觉了他的动作,抬手隔空格挡。
潘子愕然,明明离得很近,但自己的手硬生生停在空中,好像有股无形的气抵挡着自己。
下一秒,白卿念手掌转了一圈,朝着潘子的胸口轻轻一推,并未触及,却有一股强有力的掌风将他往后推了几步。
潘子讶异地摸了摸胸口,发现无碍,作势就要上前,脖子却被一只锋利的巨爪钳制住,头顶一股难以言喻的怪味,和浓厚的吐息声。
潘子一下子僵住了,整个人不敢动弹,生怕一个阴差阳错,巨爪就捏断自己的脖子。
他身后是那只载着白卿念的人面鸟,见他要伤害小殿下赶紧将人控制住。
“抽什么疯,给他治病呢?瞎嚎什么!无邪他们还在下面等着呢,病殃殃地走不动道算什么。”
白卿念不悦地瞪了他一眼,又朝人面鸟摆了摆手,那只巨爪才依依不舍地松开。
潘子这才注意到,那把翠玉长尺插入的部分有些虚幻,正散发着点点绿光。原本无三省苍白的面孔正在慢慢恢复血色,这才慢慢放下心来。
然后,这个铁血男儿又一次扑通一声跪下,重重地在地上磕了个头,看着小姑娘的眼里满是后悔:
“小神仙,我不该不分青红皂白就对您出手的,真的谢谢您救了三爷,还有小三爷,潘子我给您磕头谢罪了。”
“别动不动就跪的,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吗?你这就算是有家财万贯,都被你跪散喽。”
白卿念看了眼匍匐在地上潘子心中已经没了波澜,这个世界的人这么爱跪的嘛。
看无三省的内脏已经修补的差不多,她猛得抽回神农尺,将它收入戒中,又对已经能自主站立的无三省说:
“内脏给你补好了,剩下的靠你自己修养了。没什么事儿,就赶紧下去,哥哥他们还等着呢。”
……
青铜门前,四人正站在崖边翘首以盼。他们也不会飞,也不敢骑这怪鸟,只能让白卿念自己一个人上去。
等得有些无聊,胖子戳了戳无邪的手臂,头凑到他身边问道:
“诶,天真,你说他们之间究竟怎么了,小念儿是不是进到这个门里边了,这青铜门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知道个屁。”
无邪翻了个白眼,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一下小哥的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面瘫,这才放下心来。
“不知道才问的嘛,那什么,老蒲啊,你进过这个门,你知道里面是个什么玩意儿吗?”
胖子被无邪白了一眼,悻悻地缩回手,又凑到蒲希安跟前问。
“哼……”
蒲希安没有说话,冷哼一声,狠狠地瞪了胖子一眼,转身走到无邪的另一边,继续抬头关注着上方。
门后是他们一族的信仰,虽然他向来离经叛道,但唯独对神凰心存敬佩。要不是看在他是神女友人的份上,真想把他丢下去喂蚰蜒。
“嘿,一个个的,胖爷我得罪谁了我。”
接连被瞪了两次,胖子有些心塞,眨巴了下小眼睛,嘴里喃喃着,也不再问东问西,也跟着他们抬头,看着黑布隆冬的裂谷
“来了。”
小哥淡淡出声,他的目力也随着麒麟血脉的开发而更精进。
虽然百米远处对于无邪和胖子来说是一片黑暗,但他却能清晰地看见。
“来了?哪儿呢?黑布隆冬的,啥也没有啊?”
胖子蹦跳着,摇头晃脑,手伸在眼睛上做了个自制望远镜,眯着眼,伸长了脖子朝前方看去,却什么也没看到。
“那是自然,这位先生的眼力可比你好上太多了。”
蒲希安虽然也看不到,但本能地出声呛他。
“嘿,我说老蒲,你怎么总和我唱反调!”
“哼~”
让你瞧见我就吐,不懂欣赏的死胖子~
一场幼稚园吵架大赛即将上演,被无邪生生止住。
“好啦,你俩有完没完,多大的人了,还和孩子似的,念念要下来了,都安静点。”
“切~”
“哼~”
两人互相瞪了一眼,脸默契地朝两边一转。
无邪无奈摇头,继续关注着上方情况。
小哥全程似乎没有听到他们的动静一般,只是定定地抬着头。
一双深邃的眼眸中墨金色光点流转,被刘海和兜帽完美遮盖。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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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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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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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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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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