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那个保安一直在说疯了,全疯了,听他表达的意思,应该是地铁站里有许多人陷入疯狂,可邢菲却没有看见任何类似发疯的人。
她对那些“初生人类”还是心存恐惧,当时他们能解决那些悍不畏死的人,大抵是因为那些人挤在狭小的游轮走廊里成了活靶子,五个人,五把枪,梯次射击,才将他们尽数解决。
但那些人如果从阴影里,从四面八方一跃而入呢?
在幽静的地铁站里,邢菲竖起耳朵,一直在听着周围的声响。
“不止他一个,逃难的人里,我听见了好几句‘疯了’。”江至晚将目光锁定远方的黑暗,“我猜,答案就在那里!有人敢去么?”
“如果那里有一车厢的人,我能用他们换几十个,几百个同胞的生命。”月矢春樱的声音在暗处响起,小姑娘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我没有选择。”
“我想建功立业!”谢城安磨刀霍霍,“我不能被林染越甩越远!”
邢菲没说话,她低头,看着自己右手的枪,还有左手掌心旋转的六芒星。
“出发吧,既然发现了,就一定要搞清楚,谁杀了那么多人,谁引发了这一场事故!”程星淼走到了江至晚的身边,“你说的,我们走的是一条不回头的路!”
江至晚和邢菲走在了最前面,月矢春樱进行断后。
通过无线电,江至晚把地下的祭祀白骨上报了湘潭指挥中心,这是一个不小的发现,等指挥中心核实之后,会给予他们一定的积分和新币奖励。
同时,江至晚也了解到,岳涛亲自带队已经到了地铁的上方布防,另外几支队伍正在赶往前后的几个地铁站。
岳涛的声音在无线电里响起:“江湖小队,你们需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按照技术部门的分析,地下并未发生电气或是火药爆炸,一旦发现二阶或以上生物,用爆震手雷掩护自己,然后立刻离开!”
“收到,我们会在一路上用紫薇箭留下标记,但愿能找到罪魁祸首,否则整个湘潭将度过一个不眠夜!”江至晚朗笑一声,关闭了通讯。
他们的身影彻底被黑暗吞没,这些急于求成的年轻人没给自己留什么退路。
年轻嘛,为什么要知道天高地厚呢?
他们路过的那地铁线穹顶上,忽然,滴下了一颗深红色的液体,快速晕染开来,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只是顺着他们的脚步,缓缓蔓延。
他们足足走了十分钟,到处都是扭曲的铁路,还有脱落的墙壁。
张震还看见了两只没了脑袋的死老鼠,它们的身躯还在颤动着,尾巴还在抽搐,应该是刚死不久。
“好奇怪啊,地铁线每隔50米就应该有一盏应急灯,是用来给地铁检修工人指路的。”邢菲小声嘀咕,“怎么一盏都没有看见?”
江至晚忽然停下了脚步,侧面看向邢菲:“应该有应急灯?”
“嗯,我爹有个朋友干这行的,当时我爹帮他牵线搭桥接过一个地铁应急灯源的项目。”邢菲轻声说,她成绩不好,在那三教九流中成长起来,知识面很杂也很偏门。
“我们走了多远?”江至晚问。
“应该有五里地。”邢菲说,“估计快到下一站了!”
“回去!”江至晚转身,低喝。
“啊?”邢菲不解。
“我们走的不是地铁线!”江至晚压低了声音,同时背后飕飕地冒凉汗。
刚才邢菲一提醒,江至晚才注意到异样——场景太简单了,钢筋混凝土的地铁通道,断裂的铁轨,再无其他。
刚开始的时候还有检修通道,消防柜,现在什么都没了。
像是粗心的建模师随意拉了一个圆筒,扔了点铁轨进来忽悠甲方。
气氛太凝重了,江至晚的注意力全在防范随时到来的攻击上,居然没有注意到环境的变化!
“无线电没信号!”张震怪叫了一声,掏出了手枪。
程星淼拿出自己的手机,摆弄了两下:“定位系统无法运行!”
“我们被引上了一条别人制造出来的路。”江至晚抬头,头顶就是黑压压的水泥,连一条管道都没有,整条隧道简单得像是月矢春樱家乡的电影!
“不可能,这一路上我看得清清楚楚!”邢菲反驳了一句,然后看着周围的场景欲言又止。
太假了,这场景太假了!
“回去,找路!”江至晚拔枪在手,“或者去找到耍我们的那个人!”
他们不约而同地开始在黑暗里奔跑,直到邢菲忽然断喝一声:“停!”
张震一个刹车,撞在了江至晚的背上,好像撞到一堵铸铁高墙,砰一声被反弹到地上。
“怎么了?”江至晚浑然没有感觉,只回头看邢菲。
女孩的眸子里,闪耀着星辰的光芒与深深的迷茫,她举起手,指向远方:“车在那里……我们来的时候,没看见……”
隧道的尽头,江至晚看见了白色的车头,一列地铁静悄悄地停在那里,车厢里,隐隐还发着光。
“我们走出来了?”张震一边从地上爬起来,一边拍了拍衣服,“不对啊,我们没有转弯,也没有看见任何岔路,星淼,你说对……星淼呢?”
张震的声音忽然拔高:“他们不见了!”
江至晚和邢菲猛地回头,背后是空空荡荡的地铁线。
“刚才我还听到他们的脚步声和呼吸声!”张震睁大了眼睛,握枪的手都不由地颤了颤,“星淼呢?”
江至晚在他的腿弯踢了一脚,恨铁不成钢:“三个队友消失了,你就知道星淼!”
邢菲连忙走向来时的路,来来回回走了三遍。张震贴着墙,拍打每一寸墙壁,希望找到空心夹层,却没有任何收获。
“他们三个好像忽然人间蒸发了一样!”张震在地上一坐,抓着自己的头发,仔细回想着一路上的细节。
六个人,在黑暗中,沿着同一条破碎的轨道奔跑。
那黑暗像是恶兽的嘴,追逐着六道少年的光,在邢菲的一个“停”后,他们失散了。
就那么简单,却复杂得让张震的大脑像是肥肠一样打了结。
“老江,你有什么想法?”张震只能寄希望于江至晚。
“可能,对于他们来说,我们才是人间蒸发的那三个。”江至晚看着远方的地铁列车,“也许他们走上的是正确的路,而我们走的,是别人安排的道儿!”xiumb.com
列车还停在那里,安安静静的,可江至晚总觉得,它在靠近。
“我们退吧。”邢菲在江至晚的身后小声说,“这地方太诡异了!我感觉车,在引我们过去!”
“别人把棋子都摆完了,我们不下完这盘棋,走不了。”江至晚深吸一口气,这偷天换日的手段,绝不是一般人能布置出来的,对方是谁,想干嘛?
他双手握拳,关节咔咔作响。
“我去把丫的棋盘掀了,我不想下的棋,没人能逼我!”江至晚怒骂一声,大步流星向那列车走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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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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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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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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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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