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女青知晓自己留在此处不妥,也不敢在那时贸然站出来。
结果好不容易熬到他们谈话结束,没想到却还是被人给发现了。
她便只好硬着头皮站了出来,恭恭敬敬向赫连觉行了一个大礼。
“妾见过殿下,妾、”
她话还未回完,头发花白的老者便皱眉道:
“一妇人?殿下书房乃府中重地,一妇人怎可在书房中偷听殿下与我等商议机密大事?”
“柳公。”赫连觉明显是打算护着女青的,道,“柳公言之过甚。此妇乃是听我传召,前来为我整理书籍的,有何不妥?诸位速速下去吧。”
柳公皱眉不言,方才那高呼有刺客的门客却道:
“殿下,阖府上下皆知此妇乃殿下之妾室,并非洒扫书房的婢女,便是那洒扫书房的婢女仆人,见主君有事商议也都会退避,此妇不退是何道理?”
“何道理?本王的话便是道理!是我让她在此处等我归来的,有何不妥吗?”
那门客深吸一口气,顿了顿道:
“不妥,殿下不可为美色误!”
赫连觉当即就暴躁了:
“误?误什么,你告诉我她在那里一声不出误了什么?她是我的人,今日之事自然不会泄露只言片语。出去,别叫我发火!”
没人愿意承担赫连觉的怒火。
柳公带头道:“请殿下约束好此妇,我等告退。”
柳公颇有些声望在身上,赫连觉对他还是有几分敬重的,因此便没骂。
要是剩下那几个,早一脚踹出去了。
待一众门客退下后,符延亦上前半步。
不过他还未曾开口,便就遭了赫连觉一个冷眼:“你也要谏言劝我?”
符延微笑了一下:“属下是想叮嘱殿下当心肩上的伤,不可剧烈运动,不可碰水。至于其他,我相信殿下心中自是有度的。属下告退。”
赫连觉摆摆手:“去吧。”
说罢他便起身走到了女青身旁:“方才可吓到你了?”
女青摇头,轻声道:“不曾,有殿下在此,妾不惧。殿下是伤在了肩上吗,可严重?可容妾看看?”
“不必了,区区小伤,不足挂齿。”说罢他便要抬手去搂女青的腰,结果他胳膊一动,瞬间就牵引到了肩头的伤口,嘶一声皱起了眉头。
女青见他如此,垂头面无表情地主动握住了他的手。
“虽然只是小伤,但殿下还是应当仔细养着,这般才好得快。”xǐυmь.℃òm
“嗯,先随我去更衣,我走之后你便去歇着,不必等我。”
“喏。”
两人牵着手,很快就去到了赫连觉的寝殿。
替赫连觉更衣的时候,女青看到了他肩头缠的纱布。
那绝对不是他口中的区区小伤,血应该是早就止住了,但渗血的部位却不小,一长片,伤口应该不短。
不过她也没有多问他的伤,只道:“殿下稍后应该不是要亲自策马进宫吧?那样对伤口不好,还是让陆甲备马车吧。”
她这其实相当于废话,右肩受了伤,赫连觉自然是不会再策马了,他很讨厌别人啰里啰嗦对他说些没用的话,但这样的话从她嘴里说来,却是温柔的关怀。
赫连觉看着女青的眸光不自觉便温柔了下来,那种柔软的眼神,是他自己察觉不出来的。
他抬起左手扣住女青的后脑勺,肆意而缠绵地吻了下去。
对他,女青稍有一点回应他便势如猛虎,而猛烈的尽头便是结束。
送他出门时,女青面带浅笑。
转身关门后,她便轻轻皱起了眉头。
他身上的刀剑疤痕实在是太多了。
也不知有多少是在战场上留下的,又有多少是因仇杀。
他好像杀过很多很多人,结了很多很多的仇。
纵使他身份尊贵,亦有人会不惜一切代价想要他的性命。
上次在湖湾,受伤的多是皇室子弟,刺客们根本就没有要动阿姜她们的意思。
自己被拖下水,似乎也是因为和他的关系亲密的原因。
将来内有桓氏女君,外有众多仇敌,他的宠爱真真是犹如龙潭虎穴、刀山火海一般。
何人又能消受得起?
…
赫连觉这一去,直到次日上午才回来。
回来时得知女青已经回了青园,他便召集了众门客。
商议了一番后,他决定这几日不再上朝,营造出自己受重伤的假象,待到消息传出之后,他再乘车去求归隐山中的神医求治。
届时,那些欲取他项上人头之人必然会抓住机会再次出手,这一次,他必要想方设法将他们一网打尽,免得他们日后再生事端。
商议结束后,他便去了青园。
在青园这一呆,便是五天。
期间传来消息,越国太子的确已于数月前病逝。
而他派出的人也两次前往荡眉山恳求归隐的神医出山。
他病重虽假,但派人往返荡眉山却是真,神医不肯出山也是真。
一时间,整个万城都得知了他重伤不愈、药石无医的消息。
他的仇人皆私下里暗暗叫好,等着去他府上吊唁。
因此当他装作一副病殃殃的样子离开王府后,街上总有人对他的车驾探头探脑,明目张胆得很。
他想引的蛇,却一直没有动静。
哪怕是出了城,竟然也不曾遇到任何伏击。
但样子还得继续做,人没出现之前,他便只能往荡眉山而去。
一路上马车晃晃悠悠,他感到是那样的无趣。
明明前一天他还靠在躺椅上看着他的小药女在院子里栽花种草,洗手为他煮茶。
也是相当无趣的时光,但绝对比现在他一个人在马车里颠簸有趣得多。
也不知道他的小药女此刻正在做些什么。
他心情甚是不爽利!
…
女青正在制药。
书籍上记载,将眼下这几种药物捣烂、汁液混在一起,涂在身上便能改变人的肤色。
且清水洗之不去,需重新配置其他药汁方能擦去。
她在手上试了一下,确实如此。
从前生活在白水镇,镇上的邻里多知根知底,她不曾遇到过什么危险。
可那次上了山遇到了胡人和魏军,以及赫连觉,她才知道,原来她的外貌是会给她带来危险与灾难的。
如今一次便制成了这种药汁,且这些药材都不难寻,她心中着实是满足。
感觉自己好像又办成了一件对自己有好处的事情,心情甚美。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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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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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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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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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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