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赫连觉不免心中有怒,一下就从床上爬了起来。
弯腰捡床尾衣服的时候他忽然瞥见女青潮红汗湿的脸上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便就刻意放轻了动作。
快速穿戴好,他本来都要走了,但想了想还是掀开帐幔重新回到了床边。
女青虽然已经很倦很困,但是并未睡着,如今知他折返,便睁开眼睛问道:
“殿下怎的又回来了?”
“有句话忘了告诉你。”赫连觉在床边坐下,手指轻抚着女青鬓边的湿发,“别走了,今夜我应该还会回来,回来的时候我希望能见到你。”
女青顺从点头:“喏。”
赫连觉又道:“昨夜让你挑的书也不曾挑完吧,刚刚好今天继续。”
“好。”
“那你先睡,不会有人来打扰你。”
“谢殿下体恤。”女青说完,见赫连觉似乎并没有要立即离去的意思,便就捧了他的手握在掌心,“殿下此去小心,妾在府中等殿下回来。”ωωω.χΙυΜЬ.Cǒm
这般温柔小意的关怀,令得赫连觉通体舒畅,忍不住俯身又将她压在枕上亲吻了一通。
他一边吻一边抓着她的手往自身探:“你看看他,分外舍不得你。”
女青的手不动,只轻轻道:“那殿下可一定要快去快回。”
是的,确实是得走了。
赫连觉起身,这次是真的离开了。
他走之后,天还没完全亮,女青其实更想回青园去睡,但想到此刻二门应该还未开,便就不打算费这个劲了。
等她再睁开眼的时候,发现阿姜和小娥早已经守在她床前。
“夫人醒了?可还要再多睡一会儿。”
女青朝帐幔外看了看,发觉天色已然大亮,便问道:
“现在几时了?”
“你将近巳时。”
“这么晚了!”往日这个时辰她早已经和春花妙花两个练上了,如今却连床都还没起。
她忙掀开被子下床:“早些回青园去吧。”
主仆几人收拾妥当,这便准备离去。
待到行至外殿时,迎面忽然走来一行男子,那是赫连觉的门客们。
不过两方人并不同道,因此并不需避让。
女青的步伐小而快,很快就离开了正殿。
而她走后,一众门客便讨论了起来。
“方才那便是殿下的妾室么?难不成是殿下昨夜召来的,如何这个时辰才离开,竟是在殿下的寝殿中过夜了?”
“想来便是如此,一个妾,呆在后院等待主君临幸便是,怎可在主君正殿留宿!也不知是她自己胆大包天还是殿下允许她这般做的。”
“殿下大婚在即,若是传到桓氏耳中怕有不妥,若殿下还有此举,我等需谏言才是。”
“柳公所言甚是!”
-
女青在青园中度过了一整个白日,黄昏时分她早早便用了晚膳,随后便去了赫连觉的书房。
她要继续挑选昨夜还未挑选完成的医书。
出身小门小户的她,并不懂这许多规矩。她只知道这是赫连觉让自己过去的,因此并不觉得有何不妥,心中也无任何负担。
整理书籍的时候她感到闲适悠哉,心中十分宁静。
直到戌时末,这份宁静才被打破。
那是赫连觉回来的声音,他好像很急,而且不是一个人。
一边走,一边有人在说着话。
一开始女青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
但随着他们距离书房越来越近,女青便听得越来越清楚。
“殿下!殿下怎可如此鲁莽,这般便独自前去了,丝毫也不忌惮那是他们的陷阱。殿下这般,未免也太不珍重自己的性命了!”
“幸得殿下此番只是受了些小伤,若伤重,可如何是好。”
“贼人将十皇子头颅扔进城门,又将那布条藏于十皇子口中,显然是为了激怒殿下,殿下这般,正中贼人下怀。”
“你们说够了没有!”赫连觉感觉自己脑袋都被他们给吵大了,
“诸位翻来覆去说这些有何意义,我已经去会过那伙人了,将他们杀个片甲不留,饶是陷阱,也已被我击破,如今多说无益。”
赫连觉此言一出,门客们皆都噤了声。
片刻后,一头发花白的老者上前道:
“敢问殿下,今日设伏之人几何,可是忠勇侯的旧部?”
“三十余人吧,将我引至一山坳,占尽地形优势,却仍不敌我等。说是要为忠勇侯报仇,我却是不信的。”
“那殿下因何不信,可是因为他们露出了什么破绽?”
“算是吧。”赫连觉跪坐在案几后,舒展了一下未受伤的左肩,对身旁的人道,“符延,你来说。”
“喏,”符延上前半步道,“西玉关军营有一军医乃越人,有口音。今日与殿下同去,我闻他们说话时多也带有越音,不像是我夏人。”
那老者闻言点头:“我亦有此疑惑,根据先前从书铺处得来的线索,忠勇侯的人早已死的死,逃的逃,如何又能在几日之间布置好埋伏。
忠勇侯所在的南泷郡毗邻齐国,与越国却是整整隔了大大小小十几座城,他的部曲又怎会多越音?
想来应是有人想借忠勇侯之名来掩盖自己的真实身份,却又一心想要谋害于殿下。又多越音,可殿下与越国有何深仇大恨呢?”
那老者才抛出这个问题,便瞬间有了答案:
“莫不是越太子已死?”
赫连觉瞥了老者一眼:“越太子死与我有何干系,我又没杀他。”
“可越太子曾在夏国为质三年,当年是殿下亲手将越太子俘获,致使越太子留下残疾,自此体弱多病。去岁越太子回国之时,已形容枯槁,一副命不久矣的样子。”
“那能怪我吗?”赫连觉冷笑,“他们越国主动求娶我国公主,结果公主才嫁过去不到两个月就离奇亡故,如他那般‘照顾’我国公主,我揍了他又如何,俘了他又如何!皆是他活该!”
“殿下所言不虚,只怕那越太子早已怀恨在心,若他临死之愿是向殿下寻仇,越国派死士来便就能说得通了。
先前殿下拷问忠勇侯旧部时,不是已经对他们产生了怀疑吗?既寻仇,又为何要对其他皇子公主下手。但若换成是越太子,便就合理了,他为质子期间,确实是被其他皇子公主欺辱过。”
赫连觉眯了眯眼:
“那便派人去越国打探打探越太子的生死。稍后我还要进宫一趟,你们也回去商议商议,一个月后便是父皇的寿辰,到时候诸国皆会派使者来贺,在那之前,我希望能将这伙人一网打尽。”
“喏!我等告退。”
门客们做后退状。
其中一人退至某处时,刚好看到了隐在书架后的女青。
他以为是此刻,忙大开口大叫:“书架后有人,保护殿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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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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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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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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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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