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二人很快换了一个方便说话的地方。

  女青担忧地问杜槐实:“阿兄,你是不是要和我说阿母的事,阿母得的到底是什么病?如今已经很严重了吗?”

  “唉,”杜槐实长叹了一声,“从前阿母经常气短心慌,并不当一回事,寻过两次医也没看出什么来。如今严重了这才诊断出来是心疾。这心疾最是受不得刺激和劳累,因此我才特意把你叫出来,日后若有什么事,你直接来与我商量便是,在拿定主意之前我们就先不要让阿母为我们小辈的事情操心了,你说好不好?”

  “好!”杜槐实说的在情在理,女青深感愧疚,“都是我不好,害得阿母为我担忧难过。”

  “你别这么说青青,你又不是故意的,这些我们都明白的。若不是迫不得已,你又怎会这样做?我知道你很委屈,留在这里你也不开心,但阿母如今确实不适合长途跋涉,必须得好好再休养一阵才能上路。阿兄真的也很想立刻马上带你回家,可是阿母她、”

  “我明白了阿兄,一切以阿母的身体为重。”

  “那要不我们还是想法子搬出去吧,阿母便是要休养,也不好一直待在平王府。”

  “是的,我也正有此意。”

  “那我去与平王殿下说。”

  “阿兄去?可是他能听阿兄的吗?”

  “不试试看怎么知道?”杜槐实抬手轻轻在女青头上拍了两下,“我知你不愿见他,那便让阿兄去。我是觉得他比从前好说话了。”

  女青点头:“那便要麻烦阿兄了。”

  “傻不傻,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我可是你的亲兄长,我们身上流着相同的血,到死都是一家人!以后不许再跟为兄说这样的话了。瞧瞧你这一年多在外面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比起你离家时竟然瘦了那么多。”

  女青本不觉得这一年多在外有多苦,可听到亲兄长这般关怀,她突然感到很委屈,一时间竟忍不住想要落泪。

  可她又不想家人看见自己这般模样,便就找了个借口离开。

  杜槐实也没耽搁,立刻就去找了赫连觉。

  但他这一去就是好几个时辰。

  女青站门口看了好几回都不见他的踪影。

  终于天快黑的时候他回来了。

  杜槐实是带着一脸的笑意回来的:“成了青青,平王殿下同意我们搬出去了。”

  女青有些意外:“他竟然就这么同意了?如此爽快?”

  “这……唉,其实也还是有条件的。”

  “是何条件??”

  “那就是,我们必须得住在他安排的地方。”

  “什么?”女青就知道他不会如此轻易放自己走,“那这与住在王府又有何异?”

  “其实他也是这么说的,他不想你搬离,但他又不想惹你不高兴,因此就想了这么一个折中的办法。要说住在外头与住在这王府里也还是有区别的,我们可以随意出入,不像在王府中这般拘束。

  再说若让我们自己出去找住处,这人生地不熟的,一时半会儿怕是找不到好去处。他能如此爽快就答应我提出的要求,其实我也挺意外的,我想有一句话你没说错,他如今确实是对你情根深种,不愿拂逆了你的意思。”

  “不管他。但如今我们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那便就这样吧,先住进他安排的院子。今日天色已晚,我们只能明日再出发了。”

  “是啊,今晚你且安心睡下吧,见到你回来我们也都能安心了。”

  “嗯,我们先吃饭,就等着阿兄你了。我们一家人好久都没有团聚在一起吃饭了,也不知阿嫂和弟弟妹妹现在如何了?你与阿父都来了这里,家中也没个成年男子。”ωωω.χΙυΜЬ.Cǒm

  “这个你就放心吧,出发前我就让你阿嫂带着弟弟妹妹回娘家去了,他们在那边会有人照应的。”

  “那就好。”

  一家人聚在一起吃了个晚饭,全程有说有笑,整个青园似乎都因此而热闹了起来。

  但热闹是他们的,赫连觉只能站在远处负手远远看着。

  唉,曾经那间屋子他也是可以随意进出的。

  和她一起用膳的时候,她也会温温柔柔地与他话些家常,即便曾经的一切都是她装出来的又怎样呢?她现在连装都不愿意装了。

  又默默地看了一会,赫连觉这才命人去把张管妇叫了过来。

  他交代了张管妇几句话后这才转身离去。

  -

  当天夜里女青一家人便就开始收拾行囊,第二天一大早他们就准备妥当打算离开王府。

  随她一同离去的还有阿姜和小娥。

  阿姜和小娥是她从苍野镇带来万城的,她不住在这里,她们二人也不愿枯守在此处,因此女青在征询了她们的意见后便决定带她们一起走。

  马车驶出王府一段距离后,阿姜这才放心大胆地先开了马车帘子。

  她笑着说道:“好久好久没出来了,原来外面是这样的繁华,多谢夫人愿意带我们离开。”

  女青有些内疚,毕竟她原本是不打算再进王府的,那时自然也没想过阿姜和小娥以后的生活。

  如今看到阿姜脸上的笑容,她便开始感到庆幸,庆幸最终还是回了平王府一趟。

  “日后我们便多走走吧,这世间很大,不止是有万城的繁华。”

  “好,只要是跟在夫人身后,去哪里都好。”

  女青笑了笑,对阿姜道:“忘了和你说了,以后就不要再叫我夫人了。”

  阿姜只愣怔了一瞬,当下便反应了过来,忙点头道:

  “知道了,那从今往后便唤娘子。”阿姜说着,忽然惊呼了一声,“夫、娘子你看,那是平安!平安一直跟在我们车后。”

  女青闻言探头向外去看,果然瞧见了平安。

  马车快的时候它快,马车慢的时候他也跟着慢,瞧着就是一副聪明伶俐的样子。

  “平安是有灵性的,想必平日里你和小娥也没少照顾它吧。”

  “对,它小时候一直都是我和小娥养着的,后来殿下把它带在身边我们就分开了一段时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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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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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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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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