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看他的眼神也淡淡的,没有恼怒,语气却是再正经不过,“我决定现在给你一个机会。”
孟川心跳到了嗓子眼,越是在意,越是磨着他的心态。
隐隐有种预感,可他不确定,不敢,他害怕。
嘴角撑起了熟悉的痞笑,孟川眉峰一挑,“真的?那现在可以求婚了吗?”作势就要从口袋里掏出钻戒似的慢动作。
时幼哼笑了一声,姿态高傲,背后似乎竖起了尾巴,伸出自己葱白纤长的手,“不好意思,错过机会咯。”
她的动作不过是顺孟川的势,刚准备收回手,却被人抓住了指尖,中指瞬间被套上一个带着温度的戒指,密集的铺镶钻石,并不夸张。
时幼愣愣的还没收回手去,“你是哆啦a梦的百宝箱吗?”
怎么会有人把钻石戒指随便放在裤子口袋的,连包装盒都没有就往她手上套。
孟川捏着她的手认真看了看,她的手指嫩白,骨节处透粉,此刻戴上他送的戒指后,似乎更好看了。
“比较简单,平时戴搭配衣服都不会出错的款式,所以,别取下来了好不好?”
他摩擦着戒圈,往里又推了推。ωωω.χΙυΜЬ.Cǒm
时幼这才抽回手,对着阳光举起仔细看了看,先给一句肯定的颁奖,“川哥眼光不错哦。”
“所以再给你一个机会,你还有别的事瞒着我吗?”
她原本要说的,肯定不会被戒指带过去,孟川这一天的心情犹如坐过山车,起起伏伏。
小姑娘注视着他的眼睛,好像准备好了鉴定他接下来的话是真是假。
他的嗓子突然就有了千斤重,不管说什么,都好难开口。
见他久久不答,时幼又歪着头“嗯?”了一声。
他终于笑着摇了摇头,“哥哥仔细回忆了一番,小时候确实摔过你。”孟川走到时幼身后弯腰搂她,把头搁在她肩上,“七岁时你也小几十斤,那会哥哥瘦的跟猴一样,背不动是正常的知道吗,哥哥不是故意的。”
时幼又哼了一声,声音很低。
温立打电话来催,他这才松开她的腰,在她软乎乎的脸上啄了一口,“哪都不许跑,要去哪等我回来了一起。”
“嗯。”
孟川走后,时幼洗漱完换了身衣服,昨天没见到黄毛,这一走估计得有段时间才能再见。
隔着防护的玻璃,黄毛调侃每次都像探监似的。时幼见他精神明显好了太多,心里一阵欣慰,“快点养好了出来,我们去云南给你找女朋友好不好。”
时幼说的黄毛苍白的脸上都闪现了一丝红润,移植手术之后还要看排异反应,一层层的升级打怪,三年五年的持续争取,一切,都还不好说,但现在黄毛不这样想,关关难过关关过,他会想尽办法健康的活着,活的久一点,才能有时间在漫长岁月里,回馈爱他的人。
看完黄毛之后,时幼回了小院,她让老周帮她找了运输公司,这些原料,跟运了一车钞票一样的高价值,公司甚至还专门找人压着车。
老周站在院子里双臂抱起,“怎么这么突然就要过去了,机器还没到呢,不是说九月份吗?”
现在不过八月中旬而已。
时幼看着运输公司小心翼翼的抬着包装箱,原料都被切割成了大大小小的块,好装,也显得并不突兀。
她原本是准备随便叫个车送过去的,但老周不让。
“我暂时不去云南,先把东西送过去而已。”
老周察觉到时幼的情绪不太对劲,追问道,“那你去哪?这些运过去了,你应该也不会在宁城吧?”
“嗯,出去交流交流,老周,院子的密码我等会发给你,孟川要是不在家,你帮我看看花草吧,或者帮我找个园艺工。”
老周心里隐约有了不好的预感,他跟时幼相处也好几年了,对她这个人还算了解,小姑娘脾气上来了很挂脸。
“分手了?”
他这一问,倒是给时幼问笑了,分手了吗?没有啊。
她不想见他,起码短时间内。
时幼有一套自己的调节系统,这么多年压到无法喘息的生活里,被司徒要胁恐惧的日子里,张兰芝无底的索取里,师娘的突然离世里,她甚至想过,算了,都从她的世界里滚出去吧。
她也滚出去。
人是会被情绪压垮的,如果她没办法自我调节,可能早就垮了无数次。
最烦躁的时候,她在去拉萨的路途中,遇见了孟川。
她第一次,对一个陌生人,有了想主动试试的想法,她自私的想通过感情来尝试打开另一个自己,救赎她。
好像做到了啊。
被孟川宠着,她情绪不稳的状态越来越少,她也真的很爱他。
可是今天早上,他还是什么都没说。
时幼看了看左手中指上的戒指,她伸向老周,让老周也欣赏了一眼,“没有啊。”
那老周更不解了,“要结婚了?”
“也没有啊。”
老周:“……”
包裹都上了车后,时幼一身轻松的就背了一个双肩包,“老周,我出去交流了,你帮我给孟川带句话,别找老子。”
“敢找,就死定了。”
“你懂吧。”
老周愣怔在原地,半张的嘴抽动了两下,一时没说出话来,这样的时幼,他也有段时间没见过了。
她发脾气的时候,不是对老周,老周见过她对那个叫司徒的男人自我发脾气,关在院子,好几次生人勿近的状态,甚至对着一块石头,一个画板,突然就崩溃了。
时幼奔溃的时候,起初老周还劝,后来发现没用,谁劝谁死,她想好了,发泄完了,自己就好了。
老周偷偷和老徐告过秘,老徐说:“你以为我让你多照看着点是客套话吗?我带她去过心理科,人医生都说没事,发发脾气就发发脾气吧。”
所以这次她这样跟老周交代,老周毫不夸张的背后又起了一层冷汗,川总大危啊。
他不知道两人之间到底出了什么事,但时幼的交代,他懂。
等人走了,老周才环顾了一圈院子,见门窗都关好了,这才带上院门离开。
很快就收到了时幼的微信,她把院门密码发给他,还把那颗金贵腊梅的养护者电话发了过来,交代着,他会提前约好时间过去料理那颗树,老周只需要过去帮忙开门,顺便给其他花草料理料理。
她这是直接把园艺工的工作给他安排上了。
八月盛夏的梧桐路,一如既往的安静着,此刻近中午时分,似乎连蝉都休息了,声音比他印象里淡了不少。
老周往坡下走着,给孟川打了个电话,电话很快被接通,“孟川啊,你在哪里,我有个重要的事得跟你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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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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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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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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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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