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这儿,你用心伺候着,今日的事让那些宫侍们管好自己的嘴,不要让我听到宫中有中伤娘娘的谣言。”
喜顺立即会意地点了下头:“放心吧千岁爷,奴才铁定让他们闭紧自己的嘴,将这凤栖宫守得严严的,一只打探的苍蝇也甭想飞进来。”
见九千岁对娘娘这般上心,喜顺也将今早淑妃的事告了状,倒也没有添油加醋,只是如实地将事情的原委讲述了一遍。
谢无浔听完,狭长的眼尾泛着冷光,淡漠地说:“既然淑妃已经在佛堂了,那就让她长伴青灯古佛,了此残生吧。”
喜顺低垂着头:“是,奴才这就去办。”
*
这几日,满天又飘起了团絮般的雪花,皑皑落满枝丫。
千岁府里,谢无浔坐在书房案桌前,随意地翻阅着底下人呈上来的奏折,速度极慢,骨节分明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敲在桌沿上,泄露了一丝心不在焉。
金福将竹伞放在门外,跺脚将身上的雪水抖落干净,这才躬身进来回话:
“主子,卑职已经探查清楚,与皇后娘娘在假山说话的人确实是三皇子司马恒,但奇怪的是,您和娘娘离开后,暗卫并未见司马恒从假山出来,并且守卫宫门的禁卫军也不曾见过司马恒。
司马恒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说到后面,金福也觉得不可思议,难道这人会钻地术?怎么到处都不见人影。
谢无浔听言,狭长而惑人的眼尾微微一挑,带着点凉薄的漫不经心:
“既然如此,那便不用找了,去刑部备案,就说三皇子司马恒在派遣南疆巡查的途中,遭遇匪徒袭击,不慎掉落悬崖,生死未卜·····”
他一个眼风扫到金福身上,金福心中一凛,忙低头道:“主子放心,卑职一定会将此事做到万无一失,不留一丝破绽。”
谢无浔微微颌首,当时他就在假山不远处,池鸢明显是会武的,萧恒消失,很有可能就是池鸢动的手。
虽然不知道她是如何不留痕迹杀了萧恒的,但那并不重要,他会替她掩盖此事。
谢无浔沉吟了会,状似不在意地问:“后宫这几日可有什么新鲜事?”
金福非常上道,立马就回道:“凤栖宫一切照旧,娘娘这几日都呆在寝殿里,不曾外出。”
整日不外出,那岂不是会很闷?
谢无浔起身,在房内慢慢来回踱了几步,又坐下了,他上次已然觉出自己对小皇后的不一般,这些日子想着她更是夜不能寐。
他不是不懂这意味着什么,只是这一步一旦垮下去,那他要的就绝不仅仅是她的人。
他虽权倾朝野,手握江山命脉,但早已不是健全之人,真的能得到她的倾心吗?
某种纠结而复杂的情绪聚集在他眼底,浓郁得像是一团化不开的雾,势在必得和就此放手在他心底来回拉扯。
谢无浔薄唇抿平,眸中克制的感情薄而凌厉,他冷声吩咐金福:“去把内务府总管叫过来。”
金福纳闷,主子这是在踌躇个啥,明明在意凤栖宫的那位,还不上赶着去讨好?
女人嘛,你不追,那就肯定有人替你追,到时候人家美人在怀,你哭都来不及。
*
凤栖宫内。
帘幔半卷,池鸢斜倚在软塌上,抬手接过青芜用雪水煎的梅花茶,御膳房刚送来几碟子新出炉的枣泥莲花酥,她一个人就吃了两碟,这会儿正好喝点花茶解解腻。
今日,内务府的人将好东西一箱一箱地往凤栖宫里送,上到金樽摆件、锦衣华钗,下到美味珍馐、口脂黛粉,她能用上的用不上的,一股脑全都备齐了。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的主意。
人不敢来,倒也还知道送些东西来,不算太笨。
喜顺怀中抱着一个小东西走进来,喜上眉梢地说:“娘娘,这是御兽园刚送来的金丝虎,饲职内监说它能听懂人话,机灵得很,所以送来给娘娘解闷。”
这么小,老虎幼崽吗?
池鸢偏头一看,呦,这不是大橘吗?
她将橘猫接过来,捋了捋它身上油光水亮的毛,似是察觉出她的善意,小猫咪探头探脑伸出脖子,奶声奶气地“喵”了一声,还用圆脑袋蹭了蹭她的手。
“它好可爱啊,眼珠圆溜溜的,像琉璃珠一般在发光。”
见青芜几个小丫头都稀罕得紧,池鸢将大橘抱给她们:“好生养着吧。”
这是怕她闷,特意送个小宠物来?想到某人,池鸢深觉自己应该再加把大火,让那根木头彻底烧起来。
晚间用膳时,池鸢不喜人多,屏退了众人,只留有青芜一人在旁伺候,青芜见人都退下了,才小心翼翼将袖口里藏着的一支铜管递给池鸢。
她附在池鸢耳边轻声道:“娘娘,午间奴婢去梅园采集花瓣,有个新来的小宫女悄悄塞给奴婢的。”
池鸢黛眉轻轻蹙起,将铜管打开,里面有一张信条,上面的字迹行云流水,落笔如云烟:
阿鸢,我马上就要回锦都了,自南疆夹江北上,初冬日光迟懒,早梅初开,我于途中折一枝新梅赠你,愿馨香伴你,事事顺意。
落款是陆飞墨。
定远侯世子,原主的小竹马?
池鸢惑人的眼尾一挑,陆飞墨三年前因为不想见心爱之人另嫁,所以外出游历了,这是知道原主被迫嫁了暴君,所以要回来搞事?
她将铜管倾斜,一枝经过特殊处理的红梅落在了桌上,梅花的馨香扑面而来,除此之外,还有一股若有似无的苦香,是···南疆秘药。wWW.ΧìǔΜЬ.CǒΜ
陆飞墨的姑母是上一任的南疆王妃,他每年都会去南疆小住,在原主的记忆里,有一回她奇思妙想,想让心爱的垂丝海棠永葆鲜艳,陆飞墨便不惜快马飞奔两月去了南疆,讨回秘药,只为满足原主的心愿。
可这南疆秘药,封冻鲜花是大材小用,它真正的作用是令人假死,金蝉脱壳。
池鸢在心里唏嘘一声,这定远侯世子倒是个痴情人,不过到底是来晚了,他要是提前几天送来,他喜欢的姑娘或许就不会死了。
她将铜管封存好,放入了妆奁的最深处,上好了铜锁,也算是替原主保留这份心意了。
不过,池鸢夹起一块八宝酥鸭慢慢地品,凤栖宫她都交予喜顺管理了,这不知名的小宫女还能偷偷溜进来传纸条,这要不是某个大反派授意的,她明天一整日就不吃荤。
知道却不阻止,这是想看她做什么选择?
哼,那就看着吧,反正着急上火的也不是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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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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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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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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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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