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在赵舒意的眼前,一个个场景似画卷般展开。
她抬起头来,看见了画卷中的一男一女。
“大少爷……”
赵舒意听见了那个女人的声音,也看到了那个女人的脸。
是她的模样。
赵舒意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下一秒,她看到画卷中的自己被攥入那男人的怀中。
他伸出右手,大拇指用力地摩挲着她的嘴唇。
他的肤色透着一股病中苍白颜色,身上穿着病号服,身形瞧着瘦削,全然病中的模样,嘴角边噙着一抹笑意。
“听说,你非我不嫁。”
那个男人,笑起来的时候,如玉一般温润。
可下一秒,赵舒意便看到画卷里的男人笑意收敛,低头吻了她,似是用了力,那搂着她的腰肢的大手手背还泛着青筋。
那接连的画卷一直延长,围绕在她的身侧,令赵舒意看得应接不暇。xiumb.com
尽管脑海中对于这个男人全然不知,可……
赵舒意瞧着那个男人从身后拿出捧着的一大束花。
那红色的花尽然绽放,红得像血,美得妖冶。
他突然从又拿出一把小刀来,用锋利的刀锋割破右手手臂,鲜红的血液瞬间涌出,滴落在那红色花束中。
那个男人的眼中染着赵舒意看不明白的火焰,而他的嘴角微微上扬。
“和我结婚之后,恐怕即使你死了,也会和我纠缠,是不是很绝望?但很有意思。”
那个男人低沉的嗓音在赵舒意的耳边响起,似是一阵清风吹过。
赵舒意亲眼看着画卷的她和那个男人在铺成路的红毯,他坐在轮椅上,而她站在他的身旁。
他在她的面前,为她戴上婚戒。
“陪伴在她身边……并永远爱她,绝对忠诚,至死不渝,到死不休。”
赵舒意听到了那个男人的声音,用完全虔诚的语气说着那一段誓词。
看着那个男人陌生的脸,赵舒意却觉得莫名其妙的熟悉。
而听到那个男人说的话时,赵舒意竟开始觉得自己的心脏开始隐隐作痛,泛着一股酸涩。
她下意识皱起眉头。
“前尘往事不可贪恋,且随我等继续向前走!”
那老头已经来到赵舒意的面前,抑扬顿挫地说着。
赵舒意看着那老头和他身后的黑白无常,电光火石之间,她的脚好似生了根一般,站在原地。
赵舒意低头看着桥上那开得正艳的红色花朵,竟有些不想走。
就在赵舒意犹豫的时候,那老头就要朝她伸出手来,欲将赵舒意拽走。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条细长红线自后方出现,快速地移动着。
那根红线似是有生命一般,在赵舒意的身侧绕了几圈,最后,颇有灵气地缠住了赵舒意的手腕。
那老头还没碰到赵舒意的手,就看到那一条红线一点点地将赵舒意朝身后的路拽了回去。
赵舒意还不明所以,只感觉缠住自己的那一条红线有意地拉着自己的身体往回头的路走。
赵舒意迈开脚步,完全是按着那根红线的方向走着。
她又回头看了一眼,哪里还有那老头和黑白无常的身影?
先前看到的那画卷随着她往回走的路越来越长,一个个场景在她的面前展现。
“意意,淮初淮景已经出院了,他们很健康,你要不要听听他们的声音?”
一幅幅画卷中,赵舒意再次听到了那个男人的声音,吸引了她的注意。
赵舒意看到那个男人怀抱着两个婴儿,倒是小心翼翼的样子。
而他怀中的两个婴儿不哭也不闹,睁着好奇的大眼睛,懵懂地看着这个世界。
男人低头朝两个婴儿笑了,他轻轻地用脸蹭了蹭两个婴儿的脸颊,逗得两个婴儿咯咯笑起来,咿咿呀呀地叫着。
赵舒意歪头看着那两个婴儿,面露疑惑,仍然继续走着路。
“大哥,你清醒一点,大嫂已经死了!”
“远山,不要整天跟着那个住持神神叨叨地捣鼓那什么古怪的方法了好不好?你看看你这一手的伤……”
“胡闹!你这完全是胡闹!哪里有三个月还不下葬!你不听听现在外界是怎么给任家泼脏水的!都说你疯了知道吗!”
“远川,你说大哥买了那么多山头种那什么曼珠沙华到底是为什么啊?我听说,这种花是招鬼的,我都怀孕快七个月了,孩子见不得这种脏东西的!”
赵舒意听到了许多人的声音,但唯独没有听到那个男人的声音。
她抬起头来,却见一大群人站在那个男人的身后,特别是一个老爷子,说着话,情绪激动不已。
湛蓝的天空之下,赵舒意只看到那个男人背对着那些人,弯着腰,手中拎着一个喷壶,正一点点地给他面前的花浇水。
赵舒意注意到了那个男人的手,那是多么有力的手,手背上显着青筋,手指修长,本应是养眼的手,可……
他有的手指还贴着创口贴,有的手指上的伤口已经结痂,而他的右手手臂上还留有大大小小的疤痕。
看到这里,赵舒意的心脏猛的咯噔了一下,便开始往下坠,又似被人狠狠地用刀剜着、用手揪着、用针扎着……
她下意识疼痛。
越跟着那一条红线走,赵舒意就觉得自己的脑袋越是疼痛,似是有大量的画面涌进她的脑袋里,让她觉得生疼。
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腕,她的手腕上分明还系着那跟红线。
“明日,我就找道公来,将舒意下葬,这事由不得你再胡来!”
那老爷子说着,瞪着眼瞧着那个浇花男人的背影。
似乎是因为听到老爷子的那句话,赵舒意注意到那个男人的身体明显僵住,浇花的动作顿住。
沉默了片刻,她才瞧见那个男人转过身来。
他的唇边已经冒出显而易见的胡渣,眼窝微微凹陷,脸色些许苍白,模样憔悴不少。
“那你们也当我疯了吧,我就是想见她。”
那个男人的嗓音依旧低沉,话语中却透着一股坚毅。
那双黑色的双眸中,闪着坚定的光,眼圈却泛着微微的红。
赵舒意瞧见那个男人的模样,不知怎的,心脏感觉像是被一块石头压着,让她喘不过气来。
赵舒意的脚步,无意识间加快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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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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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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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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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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