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急,不急!”

  郑王从腰畔取出酒壶,喝了一大口,摆着手笑道:“好事不在急上,小兄弟,你可知道今天是什么重大日子吗?”

  我想了想,问道:“难不成,今天是郑哥你的生日?”

  郑王哈哈一笑,说句差不多。

  他吐着酒气,大摇大摆的走到了墙壁上挂着的一张发黑日历前,指着日子说今天是六一儿童节,他打小就必过这个节日。

  唯有过儿童节,他才觉得自己童真童趣。

  “就算天塌下来,都必须过完儿童节再说。”郑王嘿嘿一笑,掏出了我给他的那张百元大钞,说今天难逢有朋自远方来,正值午饭时分,他得尽地主之谊。

  说完,郑王也不管我愿不愿意,拽着我的胳膊就往店外走。

  我被他给拽行了几十米,我们俩来到了一家卤菜摊,摊主跟郑王很熟络,热情的喊了一声剃头王,问郑王今天是不是又吃花生米?

  我看到摊位上摆着油炸装袋的花生米,郑王对于摊主的询问切了一声,说:

  “啥意思啊,什么叫又吃?说得我剃头王好像吃不起肉似地,我爱吃花生米,不是因为没钱买别的,是我个人喜欢。喜欢,喜欢这词你不懂,笑个毛啊,今中午给哥弄点荤菜!”

  摊主哈哈笑着说是,按照郑王的安排,切了些卤头皮还有些猪肝。

  末了,摊主还非得免费赠送一袋花生米。

  这把本来心疼花了四十多的郑王喜得直笑,拍着我的肩膀说瞅瞅,这边城中村的人都是他郑王的哥们。

  摊主就笑,给我说剃头王这人啥都好,就是又脏又装,听得我忍不住笑出声。

  反观郑王,他没有一丝一毫的尴尬,反而笑得更大声。

  从卤肉摊回去的路上,遇到了三个小孩,他们见到郑王就扑了过来,喜笑颜开的去抓郑王手里的卤菜袋子,吵着要吃肉。

  郑王笑着给他们仨一人分了几块肉,三个小孩谢都没谢一声,其中一个年纪稍大的孩子,还朝着郑王伸出一根倒竖的中指,鄙夷的说剃头王太小气,这辈子活该娶不到媳妇。

  郑王对此也不生气,叫我不用理那三个小孩,说都是平常他把孩子们给惯得没礼貌了。

  我笑了笑,看得出来郑王在城中村的人缘很不错,就连小孩子都跟他相处融洽,否则那三个孩子也不敢与郑王嬉闹。

  回到店铺,郑王在店门口摆上了小桌子与小凳子,把卤菜与花生米放在大碗里,给我递上一双颇有年月的筷子,问我不会嫌弃吧?

  还不等我说话,郑王却自顾自的说应该不会嫌弃,能跟周武做兄弟的人,都富裕不到哪里去!xiumb.com

  这话说得,也是没谁了!

  我傻不拉几的一笑,坐在了小凳子上,我没再提及帮周武的事,既然郑王都说了得过完儿童节再议,我也不好急着打扰他的雅兴。

  “来,喝一口!”

  郑王坐在我的对面,他个子大,坐在小凳子上显得别扭,但郑王却不以为意,将手中对嘴喝过的酒壶递到我跟前。

  看着那个油腻腻的酒壶嘴,说实话,我心里有些抗拒,都说病从口入,鬼知道邋遢的郑王有没有什么传染类疾病!

  但我明白,倘若我嫌弃的不喝,必定会让郑王感到不舒服。

  不到一秒钟的短暂思考,我便接过酒壶,张嘴就喝了上去,浓烈的白酒味入口,呛得我咳嗽了一声。

  哈哈哈……

  见我喝了酒,郑王爽快的笑着,他说一般人可喝不到他的酒壶,城中村的许多人求着他,他都不给别人用酒壶。

  我听得直笑,知道郑王这又吹上了,反正吹牛也不犯法,我就一边跟他喝酒,一边听他神侃。

  跟郑王接触久了,我才发现他挺能吹的,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居然还懂风水秘术,谈及盗墓,郑王就像打了鸡血般的兴奋。

  “不是我吹牛,我要不是守着剃头店的祖业,我郑王绝对是个奇才,会剃头的盗墓奇才!”

  郑王说得唾沫横飞,我却暗中看了下他所谓的‘祖业’,这家店面都被郑王经营成这样了,也不知道他家祖宗知道了会作何想?

  至于盗墓奇才,我倒觉得郑王言之凿凿,好像他还真盗过墓似地。

  足足跟郑王聊了一个多小时,白酒上头后我实在是撑不住了,郑王也没逼着我继续喝,让我在他那比狗窝还脏乱的床上睡了一觉。

  等到我醒转,发现店铺是关着的,屋内能见的天色已经暗下来,一看手机时间,已经是临近晚上八点。

  手机有一个未接来电,是下午三点多,由邻省的一个座机号码打来。

  我心想会不会是周武的来电,便立即拨打回去。

  电话那边的通话人是一家小超市的老板,他说这电话是公用电话,并不记得在三点多的时间段由谁打出了这个电话。

  我又态度极好的问了一下,他们那边是哪座城市,有煤窑吗?

  超市老板告诉我,他所在的城市名叫L县,当地有不少煤窑,有明面上的,也有暗地里的。

  我说了声谢谢,没敢再多问,深怕超市老板把我当成了暗访黑煤窑的记者。

  L县,邻省著名的煤业大县,那就对了!

  说明下午这个未接来电,就是周武打来的,他说要去外省的黑煤窑,应该就是去了邻省的L县。

  只不过我喝多了,没能接到武哥的电话,这不得不说是一种遗憾,但想到周武能给我打电话,说明他已经平安抵达,这也让我安心了不少,相信周武还会跟我再联系。

  我把思绪从周武那边收回,从床上起身,喊了几声郑哥,铺子里没有人回应。

  我心想郑王应该是出去了,正想开门离开,这时,郑王却从外面开门走了进来。

  “小兄弟,酒醒了没?”郑王进屋后,开口问我。

  我轻拍了下脑袋,感觉头脑清晰,便说已经醒酒了。

  郑王说了句那就好,他也没开灯,给我手里塞了一个塑料袋:“里面是我准备好的相关物品,现在天已黑,我们也该按照你的计划行动了!”

  我顿时笑了:“郑哥,我还以为今天过儿童节,一切延后呢。没想到,你趁我喝多睡觉,自己却忙着准备。”

  郑王道:“你能跟我相提并论?你自己都说了,你要过儿童节,但哥哥我都成年了N久,还过啥儿童节,你说你幼不幼稚?”

  “这……”

  我被郑王一番话,给弄得一脸黑线,明明是这家伙非得过儿童节,现在却反过来说我幼稚。

  “速度跟上,你还想不想救你周武哥了,想就跟上!”

  郑王扬手在我额头上轻拍一巴掌,领着我出了铺子。

  他迅速的关好铺门,一个箭步而出,像灵敏的耗子一般,率先钻入了夜色中。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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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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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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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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