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温家。
夏特助笃定。
“再往前两年,差不多是时家搬离村里的时间,来了一个小伙子,看着也就十八九岁吧,长得是挺精神的,人也挺礼貌挺客气,说话总是带着笑。哦,对了,他还会拉琴,他当时车上带了一把琴,小孩子不懂事,搞断了一根线,他也不生气,接好了以后,还拉了一阵给大家听,别说,还挺好听的。”
夏特助心头滑过一丝异样的感觉:“什么样的琴?”
“我也不认识……”老大爷比画了一下,“就这么大一把,然后是这么拉的。”
夏特助看着他的姿势,当场猜出来:“大提琴吗?”
老大爷吐出口烟:“可能是吧,反正是村里没有的玩意儿,对了,那个时欢也会这种琴。”
夏特助知道时欢会大提琴,就是奇怪:“她拉过?”
老大爷指着不远处的一条河:“她住小渔村那段时间,经常在河边拉琴,一拉就是一个下午,有时候晚上还拉,没完没了,我们都说她有点疯。”
夏特助若有所思:“温家来打听什么?这个男的又打听什么?”
老大爷摇头:“也没什么,就是问时家平时的情况,也没什么好说的,就是男人出海捕鱼,女人在家织渔网、带孩子,我们这儿几乎每家每户都是这样。”
夏特助在心里琢磨着——
二少夫人跟温家确确实实是有关系,二少夫人所谓的,“14岁离开小渔村跟妈妈到镇子上生活”,应该是回了温家,所以温家才会派人到村里打听她们;而这个小伙子,会拉大提琴,很可能是二少夫人那个初恋,毕竟二少夫人自己说的,她的大提琴是那个男人教的。
这些倒是没什么,唯一让夏特助有些意外的就是,二少夫人和她的初恋,竟然从那么早之前就认识。
从小到大的羁绊,有过孩子,还生离死别,难怪她至今念念不忘。
她这么念念不忘,人心就这么大块而地方,她放了一个初恋,那还放得下二少爷吗?
这时,那个躺在旁边睡觉的村民老五,突然翻身说:“我当时还拍了那个男的照片。”
什么?!
夏特助追问:“你有他的照片?”
老五:“啊,当时触屏手机刚流行,我家新买了一台,我经常拿着它到处拍照。不过那个手机早就坏了,我也没备份照片。”
夏特助心跳莫名加快,总觉得有什么秘密即将破土而出:“怎么坏的?”
老五说:“应该是电池不灵了。”
夏特助马上道:“你能把那个手机卖给我吗?我想去修修,看能不能把照片弄出来?”
老五“害”了一声:“卖什么啊,我去找出来给你就行了。”
夏特助:“谢谢!”
在等老五拿手机来的时间,夏特助发信息给江何深:“二少爷,我们可能能知道那个男人长什么样了。”
只要知道他的样子,查他就方便多了——他们现在要查,已经不仅仅是因为他是二少夫人的前任,还因为他的背景有些超乎他们想象——他甚至可以隐藏、篡改二少夫人的成长轨迹,把他们也骗过去。
再加上二少夫人跟温家扑朔迷离的关系,这里面,可能有他们想不到的纠葛,所以他们必须知道——他是谁?
江何深看完信息,将手机锁屏,收起,再看还拉着他衣服的时欢:“再回答我一个问题。”
时欢:“什么?”
江何深一字一顿:“他叫什么名字?你们怎么认识?”
这个“他”是谁,他们都心知肚明。
时欢没想到话题会突然转到这里,顿住了:“他……”
“嗯?”
“……”
江何深冷冷清清:“还是不想说?”
时欢攥紧手指,不是不想说,是她不能说。
江何深缓慢地问:“他就那么宝贵,你连提都舍不得提?”
“二少爷,我……”
就在这时,船工突然叫了一声:“嘿!他们追来了!”
时欢一愣,立刻站到船头看,真是温诗梦那艘船,眼看他们逼近,她心里也紧张起来:“怎么会呢?我明明给了船工钱,让他往相反的方向开。”
江何深从船舱里拎出一张竹椅,坐下,神色清寂,而且不以为意:“他能收你的钱就能收温诗梦的钱,难道你觉得,温诗梦出不起比你更高的价格?”
时欢:“……”
有钱能使鬼推磨,更有钱就能使磨推鬼。
温诗梦站在船头,气急败坏地大叫:“时欢!你这个……”
本来是想骂“你这个贱人”,但看到江何深也在那里,为了维持自己的一点形象,忍了忍,改口变成,“你这个王八蛋!居然骗我!你等着!把船靠过去!快开过去!江先生!我在这里!你上错船了!”
“别让她靠过来!”时欢有点乱了方寸,温诗梦的船是电动,比他们这艘人工的要快得多,眼看就要碰到了!
船工也不知道要不要躲:“江先生,您的意思呢?”
江何深坐在竹椅上,端出一派不疾不徐,看着时欢:“回答我的问题。”
“……”时欢能怎么回答?!
但江何深大有她不回答,他就跟温诗梦走了的意思——就像之前那两次。
时欢思绪紊乱,还没想出个一二三四五,江何深面无表情:“靠过去。”
船工马上就要操作,温诗梦已经准备跳到他们这艘船上,时不待我,时欢没有考虑的余地:“别靠过去!我回答你,我回答还不行吗!”
江何深就一个字:“说。”
时欢又气又恼:“我不想提他的名字,也不想让二少爷知道他是谁,二少爷之前明明答应我不再提他的!”
江何深以手支颐,懒懒的:“靠过去。”xiumb.com
时欢:“!!”
船马上往温诗梦的方向靠近,时欢根本别无他法,咬牙道:“他不是鹿城人!来鹿城做事碰巧救了我所以我们才认识!他比我大几岁,一开始只是把我当成妹妹,是我先喜欢上他,对他死缠烂打,所以我们才在一起!
他发生意外离开了我,我痛不欲生,加上意外流产,所以那段时间我精神崩溃,我朋友不知道该把我安置在哪里,就带我回了小渔村!整件事就是这样!二少爷现在满意了吗!”
江何深抬了一下手,温诗梦的船工领悟意思,加大了马力,但是直接越过他们的船,把温诗梦送远。
温诗梦傻眼,大叫:“回去!错了错了!回去!”
船工没听她的,直接开走,时欢也愣了,怎么……怎么那艘船,也会听江何深的指挥?
没给时欢想清楚的时间,江何深又问:“你跟他是在小渔村认识,还是在温家认识?”
时欢:“……”
江何深明晃晃的要挟:“不说,我就让船工把船开回来,我就跟她走了。”
时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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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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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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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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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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