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欢一下就想起她们大学时候的事情。
她是德语学院的,南颂是国际新闻与传播学院的,经常比她早下课,提前去食堂占位,每次她刚走到食堂门口,她就从某个位置冲她抬手喊“阿稚”,喊的次数多了,平时关系不错的同学也有样学样,她一出现在门口,就齐刷刷跟着起哄喊“阿稚”!
时欢嘴角不自觉弯起来:“你等很久了吧?”
“收到你的信息我马上就过来了。”南颂点好两杯摩卡,推了一杯给她,时欢以为她知道了什么:“你是看到恒安的新闻了?”
“什么新闻?”南颂并不知道,拿出手机上网,“我这两天忙,要不是你约我,我还在昏天黑地日夜不分……啧,在温泉会馆我就觉得你瘦了,这么看更瘦了,加音说你生了一个女儿,是不是产后没有调理好啊?江家那么有钱,难道舍不得请人照顾你?”
“有的,我身体没事,倒是你的身体,”时欢没收她的摩卡,只给她一杯温水,“喷了香水都掩盖不住酒味,又喝了多少?你悠着点啊,小心得胃病。”
南颂是公关经理,经常有应酬,一有应酬就少不得喝酒,从两年前就这样。
她倒是不以为意:“社会人儿没点胃病都不好意思出来行走江湖。”
时欢点头:“可以的,再过两年,等你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把医院当成家一天不去累得慌的时候,当社会人儿的福报这不就来了嘛?”
南颂那双妖媚的狐狸眼都要翻上天了:“加音说你变了,我瞧着你这说话的损劲儿还是跟以前一样一样的。”
时欢搅拌着摩卡,脸不红心不跳:“我以前哪有这样?”
南颂掰着手指:“那我必须带你回顾,大学四年,那些被你的伤害过的青春少男——此处不得不提代表人物,我的直系学长,盛历帆。”
时欢笑骂:“去!”
咖啡厅环境优雅,只有零星几桌客人,她们许久不见,多的是话聊。
从回忆大学的同学到吐槽现在的同事,时欢问南颂交过男朋友吗?她反问你是指第几号男朋友?时欢一愣,然后两个人碰杯都大笑起来。
又说到恒安昨天的新机首飞,南颂浏览了一遍网上的新闻,凭她在公关行业混迹多年的经验,一眼就看出来:“这些报道肯定是经过恒安的公关过滤过的,出什么事儿了?”
时欢简言意骇地讲述了昨天的事。
南颂手指卷着长发:“这个宋薇听起来就是有病病,不过她不重要了,江何深肯定不会放过她……说到江何深,以我和江何深的短暂接触认识到的性格,此人可不好惹,你对他隐瞒‘aurora’的身份,他有没有欺负你?”
说着她就去拉时欢的领口,时欢打掉她的手,但她已经看到了,“果然,这激烈程度,昨晚至少三次吧?”
“……”时欢敲她的脑袋,不要什么都说!
但江何深“欺负”她的地方可不只这里,时欢又说早上他们的争执,南颂唏嘘地鼓掌:“我多少年没见过这种狗男人了,跟我第二号前任有一拼,他最好不要故意给你安排工作,故意让你没办法兼顾孩子和工作,以此逼你辞职,不然我……”
话还没说完,时欢的手机就收到一条信息,打开看,是翻译部的,她看完,将屏幕转给南颂看:“工作来了。”xiumb.com
要她去d国出差。
“……”南颂弹了下舌,“nice!”
明明长着同一张脸,怎么性格差别这么大?江知祈就不可能这样。
不想聊狗男人了,南颂转问:“有你女儿照片吗?给我看看呗。”
时欢手机里最多的就是咬咬的照片,她翻给她看,南颂不禁道:“小小的,好可爱。”
“早产七个月。”
南颂下意识说:“活着就好,总比……”
时欢一顿,脸上的表情逐渐淡去,低头喝了口摩卡。
南颂捶捶自己的额头,万分懊恼,她这张嘴怎么就没把门呢,好端端的说这个干嘛……
“阿稚,我……”
“我要回去了,”时欢起身,“昨天一天没回去,咬咬可能要找我了。”
南颂心里叹气,比起江知祈那一关,这件事,可能是她更不能接受的,她真的踩雷了,她只能说:“我昨晚喝了酒,也没开车来,不能送你了,你路上小心点。”
时欢挥挥手,出了咖啡厅。
南颂发信息给常加音,说了自己和时欢见面,咂咂嘴道:“本来是聊得好好的,我突然说错了话,提到了那件事……”
常加音无语了片刻,连发了几个敲打的表情给她。
时欢叫了网约车,显示司机还有两公里,她在路边等着,眼神落在远处,像在放空想什么事情?
过了会儿,她又看了下屏幕,司机还有1.2公里,她抬头看到对面的药店,走过去,店内有店员。
“你好,有,避孕药吗?”
……
今晚江何深有饭局,十点多才回到江公馆。
他上了二楼,看到荣妈和月嫂抱着咬咬,微微蹙眉:“你们要把她带去哪儿?”
荣妈道:“二少夫人说,咬咬今晚让我和月嫂照顾,睡在婴儿间。”
江何深松了一下领带:“时欢她人呢?”
“二少夫人还在客房。”
江何深走了过去,握住门把,转了一下,没上锁,便直接推门而入。
时欢刚好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两人四目相对,她身上穿的是白色浴袍,交领领口微敞,能看到起伏的线条,衣摆下是笔直均匀的双腿,趿着拖鞋,踩在地板上。
他一顿,倚着门:“刚公开aurora的身份,就不要你的女儿了?”
时欢放下擦头发的手:“我想了很久要怎么跟你解释学历的事情。”
江何深轻微扬了下眉,时欢轻声说:“但没想出来,所以想问你,接受贿赂吗?”
“贿赂?”
时欢刚洗过澡的皮肤清透粉嫩,半湿不干的头发拢在肩膀一侧,看起来“很人妻”,她支支吾吾的:“今晚,然后……以后不问了,行不行?”
哦。
是这种贿赂。
江何深静静地看着她,没有说话,但那目光像一只手,随着他视线的游离,抚过了她全身,时欢站在原地,脸红心跳,有些不知所措。
江何深动了,从倚着的门框直起身,随手关上门,随着步伐走向她,冷磁性的声音很慢:“我为什么要接受我本来就有的权利的贿赂?”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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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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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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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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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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